第 53 章(1 / 2)

直到深夜, 三輛馬車上的人都進搭好的臨時篷子睡了,鏢局的幾個漢子輪流守在火堆旁, 鏢車上的物件兒死死盯著不敢放鬆。

花憐睡得很沉, 連何時被滿川放下都不曉得,她被裹在狐狸披風中隻露了巴掌大的臉, 閉上眼更顯得柔弱不堪,她不用呼吸,便是睡在那裡半點聲息也無,所幸周圍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點,她旁邊睡著一個紮髻的小姑娘,伸手好奇的摸了摸皮子, 打了個嗬欠轉頭也睡了。

滿川和幾個青年也擔任了守夜之責, 陸平總覺著這次押鏢的路途有些不對勁, 他帶了兩壇好酒, 又將家中的幾斤牛肉切了圍在火堆旁同他們分享,這才將兩個不怎麼情願的年輕人哄得說了幾句話,氣氛好了些。

滿川吃了盞酒, 那酒不同於客棧所嘗過的, 格外的辛辣, 鼻尖嗅著香, 張口飲入舌尖一觸, 醇香四溢,滾入喉嚨好似經了酸甜苦辣,後勁兒十足。

“這酒不醉, 還能暖暖身子。”陸平又給寧遠倒了一盞,隨著火星子劈裡啪啦響,那酒在碗裡晃了晃,倒映著天上幾顆被雲遮去一半光芒的星子,好似清澈蜿蜒的銀河,滾著星星點點的火光一飲而儘。

那滋味不比在家中,好似多了一份野性暢快,寧遠許是被火光照的臉頰通紅,又或者不勝酒力被酒意染紅顴骨,他想要再喝卻被收了碗。

陸平嘿然一笑,側過身躲過寧遠想要來奪的手,“寧老板還是少喝些罷,雖然不醉但也不能貪杯。”

滿川吃慣了辟穀丹,如今嘗了酒也覺得嘴裡方有些滋味來,雖裡頭含了不少雜誌,但不過幾盞,喝一些並不打緊。

他往身後的篷子瞧了一眼,順勢將手中的碗也放下了。

他自控力極好,雖是很久未能嘗酒,新鮮勁兒正在興頭上,但還是沒有再喝。

花憐鼻子很靈,到時若是受不得這股味,估摸著抱她多不肯了。

他們之中,除了去嶺北經商的寧遠,趕考的方慶林,便隻有三個男子,一個去進貨,另兩個是兄弟,因家中貧苦,想要去嶺北找份活計,以備幾個月後能過個好年。

鏢局不過五個漢子隨行,都是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的壯年,腰上隨時拴著刀,也不愛怎麼講話,若是對上一眼便能瞧出那眼底隱著的血意殺氣。

曾經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如今要養家糊口才在這鏢局做些活。

第一波守夜的是滿川寧遠和兩個鏢局的人,其他人都去篷子裡睡了,一個半時辰換一撥人,平地裡靜悄悄的,除了火星子偶爾濺出彈落在礫石上的細微聲響,篷子裡的男人打呼聲倒成了幾人中唯一的樂聲了。

“我們再去拾些柴火,”鏢師起了身,看了看同伴還是決定拉著滿川前去林子裡砍點柴,這秋日夜晚越發的寒冷了,指了滿川起身,見他不過一副文人的模樣,年紀也不小了倒也沒為難,“你在後頭替我拿就行,我們很快就回來。”

打了個手勢,另一人點頭示意,“快去快回。”

滿川不願多事,他原本打算守著花憐,但此時也不由他拒絕,跟著起了身,他拍了寧遠的肩,“小女多病,勞煩小兄弟替我看著點。”

寧遠多了個任務,倒是心裡那點男人都有的英雄情結得到了些許的滿足,被信任感充斥胸膛的年輕公子昂起了頭,鏗鏘有力的應了,“寧兄放心,我必會護好她!”

滿川多瞧了他一眼後腦勺,也沒多說什麼,同漢子往林子裡走。

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寧遠挺直了腰版,見沒人注意他,看到滿川又走得遠了,心裡麻麻癢癢的,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像是屁股被火燙了急急起了身,看了另外一個鏢師一眼,不知道是解釋給他聽還是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好理由,“我去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冷不冷,要是著涼了就不好了。”

鏢師:愛看就看,趁著人家爹走了搞幺蛾子,還說的冠冕堂皇,he——tui!

他起身虛張聲勢的輕咳了一聲,連扇子也不甩了,轉身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不走運,腳下一塊大石頭沒能瞧見,腳下一崴差點摔成狗吃屎。

寧遠呸了一聲,卻還是挨不住心虛,回頭隱蔽的瞧鏢師的神色,又覺得等滿川回來會被告狀,腳底發虛的走了兩步,但又想起滿川的囑咐,頓時有些一點底氣重新挺直腰板走到那篷子旁,抬手掀開了一點門簾。

在白毛狐皮下縮成一團的花憐在寧遠眼裡更是柔弱到了極致,秀氣的眉尖,略帶有些蒼白的皮膚,藏在陰影處的纖長眼睫,眼尾那顆痣長得恰到好處,寧遠細看著,好似被那痣輕輕的吻了一下臉。

旁邊的小姑娘睡的不舒服,她轉過身眨了眨迷糊的眼,好似瞧見了外頭閃著的火光,再睜眼一瞧,門簾掀開了一大條縫,長相不錯的小公子紅了臉直直望著隔壁的小姐姐發癡。

娘親說過,偷看姑娘睡覺的男人都是流氓。

她鼓著圓臉把自己的小鞋脫下朝著寧遠扔了過去,那力道,那準度,直直的砸在了他的右臉,奶聲奶氣的指控,“不要臉!”

被打出去的寧遠:……

鏢師嗬嗬一聲,臉上儘顯不屑。

他捂著自己向來為榮的臉蛋,非常心虛但又嘴硬的解釋,雖然很無力但仍不肯放下麵子,“小孩子快睡覺,我隻是看你們冷不冷,好心當作驢肝肺!”

說罷,將小鞋子踢了回去,許是怕踢到花憐的身上吵醒她,力度不大,還朝著小孩子的方向往裡踢了。

花憐睡的沉,外界的情況她半點也不知曉。

僵著身子回到火堆旁的寧遠一麵瞧鏢師的臉色,叭了叭嘴有些尷尬。

鏢師拿起牛肉吃了,喝了口酒,語重心長的勸慰他,“有些事急不得,我是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看一眼姑娘都會被打,都是吃了急性子的虧。”

寧遠含糊唔了一聲,也跟著吃了一口牛肉,心裡剛升騰起的喜歡又在想起滿川說花憐病入膏肓時落入了穀底,他不過是喜歡一個姑娘,還沒來得及說就強行終止,他腮幫子嚼了嚼,“我挺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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