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若是棄道, 那必定是無路可退了。
百年來的修為化為灰燼,滿川心魔未除,每日妙音替他梳理經脈, 化神修士能力非同一般, 每次半個時辰必讓那心魔不得動彈分毫。
妙音語氣淡淡, “心魔還需你自己解決, 我這般壓製並無作用。”
滿川道了謝, 妙音收了掌,突然問起, “你是否食用過蛇纏藤?”
他頓了頓, 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 “是。”
“你修煉無情道還敢碰此物, 食用者淺則性情大變,久之能毀了你道途。”
前兩日被齊風城救下的齊月曾過來了一趟,妙音不許她進來, 臉色蒼白也強挺著身體給滿川留了一封信,寥寥數語, 大抵不過是道歉的話,“楊朗趁我不備將此物放入我芥子袋, 我在此替他向你告罪。”
說是告罪,滿川在偶爾來上一趟的齊風城口中得知楊朗被齊月鎖在洞府中, 不知生死。
也難怪齊月親自上門告罪。
滿川也不多言,妙音瞧了門外的虛虛人影,帷帽下的嘴角一彎繼續問著, “那你可是在蛇纏藤食用期喜歡上了那個傀儡?”
滿川沉默一會,“是。”
“那便對了,”妙音達到了目的,“你這份喜歡不過是藥物影響,並非心甘情願。”
再往門外看去,已經沒有了人影,滿川蹙了眉,“師祖可是說錯了。”
“如今我已未食用蛇纏藤許久,我待憐兒真心實意,又何有藥物影響之說。”
“沒想到你還居然有心,”滿川似乎聽到妙音笑了一聲,但很快就隱去了,“我還以為練無情道的人心都是鐵做的,怎麼捂都捂不暖。”
講的話沒頭沒尾,妙音本身便是修煉無情道,滿川不好接話,還好妙音說完便離去了,獨留他一人在此。
說起花憐,他起身出門去尋。
妙音的山峰較其他峰要大上許多,妙音作為山峰主人自然是輕易找到了花憐的藏身之處,她這些天嘗遍了滿川對她的好,哪曾掀開蜜糖之下看到隱藏著的荊棘,伸手碰了碰都刺骨的疼,更彆說去想了。
妙音的裙擺曳了一地,她一手扶著寬袖,掀開被草掩蓋著的空地,“你在這做什麼?”
這擺明了是明知故問,花憐抱著腦袋縮在裡頭,妙音看的後槽牙一陣發酸,伸手將她提溜了出來。
“像個土撥鼠蹲在這裡作什麼。”
花憐同她親近,被拎到半空也沒掙紮,“師祖,我難受。”
妙音靜靜看了她一會,“我知道。”
花憐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我想去找滿川問清楚,若是他不喜歡我了,我也不纏著他。”
妙音沒答應,將她放了下來牽了她的手禦劍往外飛去。
花憐突然身體懸空,嚇得一個激靈抓住妙音的胳膊,想說的話被強風封住了嘴,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們出了蒼山派,去了人間。
花憐下劍的時候還有點懵。
妙音帶她來到了鎮子上,環顧四周,看完之後偏頭問她:“想吃桂花糕嗎?”
花憐詫異,隨後想起自己的身體,“我不能吃東西。”
妙音想起這一茬,從袖中掏出兩道符,一道貼在花憐背上,一道貼在了自己掌心,口中念念有詞,符紙消失不見,她淡然抬了腳步,“這樣就可以了。”
花憐不解,待到妙音買了兩包桂花糕給她時,她試探的吃了一口,發現自己能嘗出味道了。
許久沒能嘗到食物的味道,花憐抓著桂花糕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彆處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被淚糊了眼。
妙音低聲警告,“我隻讓你感受食物的味道,不是讓你用我的眼睛流淚的。”
花憐的表情看起來比哭還要慘些。
一邊努力將淚憋回去,嘴裡的桂花糕雖然香甜,但也足夠噎喉。
妙音給她順著背,又給她遞了一瓶甘露。
花憐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桂花糕雖然吞下去了,嘴中纏繞著果酒的甘甜醉意,再抬頭妙音的帷帽在眼前晃成了兩個。
妙音腳步一頓,將那瓶子奪來嗅了嗅,眼底微沉,“遭。”
花憐本還有些清醒,再走了兩步什麼也不知道了,嘴裡嚷嚷著要找爹爹,找娘親,還要找齊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