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出洞(1 / 2)

覺我形穢 戈柳 462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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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你們中原的一句古話,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塔乾力停頓片刻,強行把那句“我實在不清楚你有什麼好猶豫的”咽下,想了想道說,“你們的太子不也已經病倒?這時機已經很合適了。”

“宮裡遞來消息,太後鳳體無虞,讓安王回京的理由是個幌子——陛下已然起疑,”白發蒼蒼的馮廷看上去麵色淡然,開口時聲音較低,意有所指道,“王爺……是謂大行不顧細謹,實在不便耽擱。”

“三王子和馮老說的這些本王何嘗不知?”杜光嚴招手,示意啞奴給幾人奉茶,“但杜光宏為人陰險狡詐,萬不可對其輕慢,自當謀定而後動。”

清亮的茶湯自壺中傾瀉而出,薄霧徐徐升起,模糊了各自臉上的神情。屋外天色昏黑,冬風獰笑著呼嘯而過,裹挾著劈頭蓋臉的冷意毫不留情地刮斷枯枝,窗欞也發出響動。

端王垂眸掩去眼底暗色,再抬眼時又是平和的口吻。

“每每元日前後,都是皇宮乃至整個京城守備最為森嚴之時,選在此間實在冒險。”他緩聲道,“加之杜允昭是不是真的病了難以確證,這極有可能是他和杜光宏合起夥來演的一出戲。”

“若貿然行事,打草驚蛇,反倒得不償失。”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杜光嚴深諳此理,遂拋出自己也才剛得的密信,“不過本王手底下的人已經除掉安王。縱使杜光宏對當年之事有所察覺,但人證已死,他難以借此發作。”

“王爺與您又是兒女親家,自然不會忘了馮府,”端王身側的幕僚適時開口,與馮廷對視時貼心又強硬地勸慰,“若馮老忌憚皇帝重查舊案一事,先不說大理寺那邊有我們的人;再者,汪家既殘,自然該叫汪存發揮他最後的作用。”

是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

馮廷掀起眼皮,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了不少痕跡,朝幕僚投去一眼後略略頷首,似是對後者說的話儘皆讚同:“實在有勞王爺籌謀。”

“但這都是你們的事,”塔乾力皺了下眉,興致缺缺地棄了那雕有青花的玲瓏瓷。他揚了揚下巴,駕輕就熟地摩挲起自己的扳指,“我們大宛的兒女個個驍勇善戰,守備森嚴也無妨——兵貴神速不也是你們中原人說的話?”

他在心底對於中原王爺非要尋求個“師出有名”嗤之以鼻——真這麼大義凜然,你乾的不也是什麼“謀反”?中原人實在虛偽,明明就是要推翻自己的兄弟獨攬大權,又琢磨著要有個足夠冠冕堂皇的名頭。

“本王已向大宛王遞去信件,”杜光嚴看向塔乾力,重複自己最開始與人定下的協議,“大宛王在回信裡盛讚王子。本王絕非言而無信之人,等到塵埃落定,黃河為界、分而治之,大虞說到做到。”

“兵貴神速確實是中原的古話,不過我們還有句常說的,叫做欲速則不達。”

杜光嚴想起麵前異邦人與其兄長不和的傳言,隻刻意停頓片刻:“本王也相信王子禦下有方,所帶兵士個個出類拔萃。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想必我們都能得償所願。”

他說的話對於塔乾力實在是有些繞,後者勉強分辨出對方是打算接著按兵不動的意思。體格壯碩的青年用目光逡巡過杜光嚴和馮廷,雖仍不理解——就像他還是不明白為何這兩人都不讓殺掉那個陸聞硯。

打太極嘛,塔乾力在心底哂笑,中原人慣常用的手段。

大宛的三王子眯了下眼睛,百無聊賴地點點頭,勉強尋了個理由:“我對京中不熟,那便按王爺說的辦吧。”

……

兩位“貴客”已經離開,覷著自家主子的臉色,瘦如麻杆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開口,“王爺,東宮那邊……”他斟酌著要說的話,“張太醫傳了消息,說是那院使所記病症與王子提到的大差不差,您看……”

“他們一人惦記著義學堂東窗事發,一人滿心滿眼想著父王的青眼,是以火急火燎。你又是為著什麼?”杜光嚴冷冷地掃了幕僚一眼,他身子後仰,靠上椅背,“我這個賢侄看似性子跳脫心無城府,實則和他爹如出一轍的詭計多端。”

剛才說話的人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頓時噤若寒蟬。

“再說了,當時不還給黎家女下了藥?雖然塔乾力說兩種毒物不全然相同,但不都有他們大宛人引以為傲的什麼寒月草?”杜光嚴嗤笑半聲,“還是說那陸聞硯發現得早——這才叫黎蔓活到現在。”

他看著屋子裡的幾個幕僚,想起才離開不久的塔乾力和馮廷,隻覺這些人都各懷鬼胎,頗不趁手,實在讓人不悅:“怎麼一個個都不說話,啞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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