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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鸚鵡確實可愛,”黎蔓站在廊簷下,注視著鳥籠內毛絨絨的小動物,“這白麵藍花的,我隻前些日子在宮裡住著的時候見過貴妃娘娘養的一隻。”
眼前這隻生得雖不如宮裡那隻精細,但也很是乖巧伶俐。
被養在籠子裡的小鳥不過巴掌大,橙色的嘴,黑色的小眼睛滴溜溜地打轉,圓圓腦袋由白色漸變到灰色,羽毛和身子由深藍色和灰藍色組成,翅尖則為雪白。它歪頭歪腦地盯著黎蔓,時不時發出嘰裡咕嚕的聲音。
“郡主往裡頭站站,仔細彆著了風,”蘇葉捧來大氅給黎蔓細細披上,係好繩結後再慢慢撫平,她扭頭也去看那籠子,點了點頭,“奴婢也覺得好看。”
黎蔓為它添了些水和吃食,這鳥兒大著膽子輕輕啄起少女的手。
蘇葉嚇了一跳,幾欲伸手去攔,“郡主小心。”
“無妨,哪兒這麼嬌貴了,”正在逗弄鳥雀的人不躲不避,“你忘了?在燕北的時候,大哥養了隻蒼鷹,那才是隻凶狠的。”
籠中的鳥兒抖落兩下翅膀,通人性地停了啄手的動作,扭了扭身子,軟軟的羽毛掃過黎蔓的手心,帶來些癢意。
至於黎蔓兄長養的,那是隻威風凜凜的蒼鷹,尖尖的嘴,銳利的眼,有時翱翔於天際,有時盤踞在黎蔓長兄肩頭,長長的羽毛和將軍的鐵甲相互掩映,在太陽或月亮的照耀下會泛起點點的光澤。
親人亡故固然黎蔓心頭之痛,但她對此一向不曾避諱。父母兄長都是豪邁大氣之人,生前便提過一生歸宿終是沙場。
都道一語成讖,不過她知道他們若泉下有靈,定然不願看見自己為此終日啼哭,尋死覓活。
“怎麼會不記得,”蘇葉興致勃勃道,“大少爺那隻鷹可是凶猛極了,黎家到整個燕北軍上下,除了郡主和大少爺,那是對誰都敢叼上一口的。”
“有次大哥沒留神,讓那鷹叼了父親一口,”黎蔓的眼底也忍不住漫上笑意,“啊呀,那可壞了事,大哥護著鷹被父親一頓好打,差點沒從家裡躲到軍營去。結果還是在頭上留了印子,第二天去軍營裡被笑了半天。”
可惜燕北被破之時,忠心的蒼鷹為護著主人半步不退,終被對方的弓箭手射落,漂亮的尾羽染上血汙墜入泥土。
黎蔓出了會兒神,蘇葉見她沉默也就跟著不說話。涼風吹過,站在廊簷下的少女捂住胸口上方咳嗽起來。
“郡主回來也還沒服丸藥,”蘇葉急急忙忙地勸她,“咱們還是先回屋裡歇著才好。”
見黎蔓點頭,蘇葉忙不迭扶著她進了屋子,又尋來溫水服侍著主子吃藥。
她這身子是打娘胎裡來的弱症,太醫和各路郎中都說是先天不足要好好調養。黎蔓自覺時好時壞,每每時節更替時會格外難受些,已至深春,這兩天隻是咳嗽頭疼,已經算不錯的了。
“我這身子未免太誤事,”少女平穩了氣息,略帶不悅地搖了搖頭,又見蘇葉皺著眉,知道她是不樂意聽這種話,遂打住不提,隻說,“不過既然拿給我養,我自然要給那鸚鵡取個名字。”
收拾給黎蔓的屋子很是寬敞,上好的黃花梨打造成箱櫃、桌椅,一水兒的木質家具泛著溫潤的黃褐色,看上去格外賞心悅目。一麵素淨大氣的屏風被放置在屋中,連燈架的木柱上都雕了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