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阿晟(1 / 2)

覺我形穢 戈柳 4348 字 5個月前

[]

對方正全神貫注地和來福一起鋪床。

黎蔓這下坐不住了,越看越覺著側臉像了八九分,站起身來準備走近些打量。卻又怕是自己認錯,腳邁到一半硬生生停住,隻不可置信地望向陸聞硯:“不是,他……你……”她指了指那抱著布料的人又指指陸聞硯,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陸聞硯本來還想賣會兒關子,沒曾想黎蔓這麼快就察覺到來人的特殊,他便順勢解開謎底,“就是夫人想的那樣,”輪椅上的人慢條斯理地啜飲半口茶水,放下杯子,“好了,你倆弄完就轉過身來,擱那兒裝模作樣也不像……怪不得叫夫人這麼快認了出來。”

“是夫人聰慧過人,少爺可不能責怪小的們。”來福笑嘻嘻地扯著身旁人的衣袖,後者彆扭地抬起手,向黎蔓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卻說出發當天,黃昏之前。

陸聞硯在書房裡待了許久,總算依照記憶裡的模樣將那流民圖仿製了一份。雖缺了原作的精氣神,部分細節處也有出入,但也算六分相像。來福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幅畫,準備將其掛起來陰乾,卻聽得對方吩咐。

“去給思拓傳信,丁犁那邊既然審不出新的東西,那就按照既定例律,該罰的罰,不必再專門派人守著他,”陸聞硯垂下眼,輕描淡寫地安排了某人的往後,再開口前卻又沉默了許久,“……再告訴他,後天早上,替我送個人出城。”

乞兒不識字也說不出話,當初永和帝叫人審了一輪後發現確實沒什麼能問的,擺擺手準備將人放了。那時本是再次匆匆入宮的陸聞硯也應告退,誰曾想他卻不走,而是在周公公得令出門前遲疑地開口叫住對方。

他想到清早自己與黎蔓爭執時,對方眼中的憤慨和話語裡對乞兒的擔憂,又想到自己失了理智害得對方不住打顫的胳膊。

她總是心軟,陸聞硯心想。

他開口,彎腰拱手向永和帝行禮,先言明自己逾矩,再委婉道出真實目的。當然話語經過打磨,陸聞硯義正言辭地說是想保護證人。

其間有多少私心,隻有他自己知曉。

她總是心軟,陸聞硯心想,但她又說了,希望我彆難過了。

從思拓很快叫小廝來傳消息,秉承著他家少爺事無巨細的性子,一字一句地說:他家少爺已經得了信兒,丁犁的案子如果按著例律辦倒也簡單,兩三天就能完。不過他丈母娘和他妻子已經離開了京城,估計他出了牢獄就成了孤零零的一個。至於第二件事,少爺說隻管包在他身上。

陸聞硯對丁犁出了牢獄有無歸處無甚興趣,隻聽著自己準備托人辦事得了回應,隨即點頭謝過。

他向來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見此刻黎蔓臉上又驚又喜,無疑是再次篤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滿心滿眼都是“意料之外”四字的黎蔓哪裡會琢磨乞兒的禮行得對不對,她想問問對方是怎麼出來的,卻又想起對方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因此隻得自顧自地說話,“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女子上下打量對方一番,總算回到往日沉穩的神色,“你身上的傷如何了?今兒個時辰太晚了也不好請郎中……”

“那便明日再請,”陸聞硯接過話頭,自然而然地說,“隻要這位小兄弟願意,往後不妨留在陸家,月例什麼的和白管事說一聲就是。”

如此便算定下了對方往後的去處,來福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既然如此,那整日小兄弟小兄弟地叫著也不方便,總該有個名字……”

乞兒聽了這話卻是有些怔楞與尷尬,他自打有記憶起便無父無母,以前兄長在時還有個乳名,可後來兄長失了音訊,他淪落街頭,便再沒有人喊過,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忘了。

這麼些年,他被喊過“叫花子”“要飯的”“小毛賊”“小矮子”,當過狗,當過豬,當過老鼠……但好像確實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字。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