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虎狼(2 / 2)

覺我形穢 戈柳 4613 字 5個月前

一個之前她想起過,卻沒太留神的人。

端王杜光嚴。

先帝年輕的時候尚且可以稱作守成之君,晚年沉湎酒色,聽信小人讒言,於朝政不免懈怠。馮廷能插手科舉到這般地步,很難不說沒有當時遺留的因素。今上當初被立為太子不算容易,甚至登基之初都有人有些“微詞”。

時至今日,今上登基已有十五年。繼任之後,永和帝先後殺掉先帝最寵信的貼身太監以及三個酷吏,彼時橫行朝野、張揚跋扈的溫氏一族也被誅殺,又流放抑或貶謫了四個兄弟。其他“頗有微詞”之人的墳頭野草,到現在怕是也有三尺高。

此等前塵往事,有關天家秘辛,是以黎舉飛當年也沒和黎蔓說過多少,至多偶爾提那麼一兩句。

不過眼下留在京城的皇室宗親不算太少,有名有分的也不算稀缺。

當朝端王,乃今上同父異母的弟弟,其早逝的生母是太後淩氏的妹妹。時人都說端王為人隨和親善,喜笑語,善言談,對今上忠心耿耿,當初曾極力支持還是太子的永和帝上位,先前說是為了遠州大水甘願削減自己王府半年的開支。

可是黎蔓在這些日子的思索裡,忽而想到一件事。

前世她身子差到終日纏綿病榻、大限將至的那一年,永和帝和太子都曾病重過一段日子。那時朝堂之上由端王監國,可謂大權獨攬,為此淩父和淩鵬遠沒少抱怨。後來兩人病症轉好,端王的消息似乎就悄然無聲地消失了。

再後來,就是陸聞硯在左相馮廷被廢,右相竇讓告老還鄉的情況下做了參政知事,年紀輕輕、頗為顯赫,都道是簡在帝心、位極人臣。

這些都是巧合嗎?

黎蔓垂下眼,看那炭盆裡越發亮眼的紅色,心說那未免實在太巧。

若端王不可信,哪怕太子有恙,永和帝也大可以從自己的兒子裡選一個來監國,較之弟弟不更容易把控些?若端王可信,那監國有功的人合該受些獎賞,而不是後來在淩家被“諱莫如深”,仿佛徑直從人間消失。

當年極力支持還是太子登基的端王,究竟有幾分真心?

退一萬步說,一沒打仗,二沒大疫,當朝天子和儲君同時抱恙,這難道不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麼?

那份能叫端王對黎家痛下殺手的私心,那份能叫左相為之忌憚的私心,那份能叫天子和太子同時重病的私心,分明已是昭然若揭!

蟄伏在暗處的毒蛇無聲地吐著信子,綠瑩瑩的眼眸閃爍出冰冷,蜿蜒向又深又密的草叢。

昨夜黎蔓有些失眠,思及此時不免心神俱震。

原是端王,竟是端王?

獨自一人躺在床榻間的女子徹夜難眠,一會兒腹誹自己實在蠢笨,直到現在才有所察覺;一會兒又對自己的想法驚疑不定,事關大虞的國之根基,我的設想真的是對的麼?

但偏偏這萬般思緒,竟是無法同任何人說。

我該怎麼說呢?千般言說萬般糾結,所依據的大半證據都是我前世的記憶。這種稍有不慎就能讓不少人腦袋搬家的事情,若無實證,隻會禍及自身。

我能和誰說呢?眼下端王和左相的唯一聯結,無非是端王之女華河郡主和左相幼子定了親事。但高門大戶之間的姻親本就盤根錯節,說明不了什麼。真要一錘定音,便得提及我是重活一世之人——可這話說出去了,有誰會信呢?

黎蔓捫心自問,若非自己是親身經曆之人,任由誰跑來和自己說他/她是重活一世之人,自己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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