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時裝周現場打道回府的時候,顧文越順便讓司機送Kiya回去。
Kiya上車後,見到崔英,驚歎她皮膚好:“你用什麼護膚品?”
崔英搖搖頭,有些膽怯地說:“我不怎麼用護膚品。”
她被阿姨介紹出來工作後,一直在顧家大宅,平日裡連網都很少上,過著一種極為簡單的生活,也不了解這些東西。
今天一下子見好多人,有些不適應。
丁海解釋:“Kiya,崔英才十九歲,皮膚好是正常的。”
年輕就是最好的資本,什麼護膚品都敵不過。
“哦。”
Kiya聳肩,看看她鵝蛋圓的臉型和不加修飾的原生眉,笑著問,“要不要我幫你修個眉?”
她有個壞習慣,看到彆人的眉形不對,就手癢。
崔英有些害羞,看看二少爺,閃爍的眼神像是盼他幫忙拿個主意。
顧文越看她模樣,覺得像是自己家裡的小妹妹,笑著柔聲問:“你想這個姐姐幫你修眉嗎?”
“這個姐姐手藝好,不會給你修壞。”
崔英點點頭,臉紅。
Kiya坐到她身邊,趁著車子還沒啟動,從包裡取出修眉刀,三下五除二給她修了一個圓弧形的半月眉,陪她的鵝蛋臉,十分具有古典氣息。
對於她的動作之快,顧文越都意想不到,再看看小崔英,他驚訝:“標致。”
看上去像是個乖巧可人的深閨小姐。
丁海也忍不住多看一眼,心說崔英可不比娛樂圈的女明星差呢。
他問:“崔英,你出道嗎?就算不演戲,拍平麵廣告也能賺錢。”
崔英搖搖頭,緊張低頭。
她接過Kiya的小鏡子左右照照,很喜歡全新的眉形,並且詫異眉形的調整居然讓她自己都有煥然一新的錯覺。
Kiya一邊收拾化妝包,一邊吐槽:“你彆坑人家了,簽進你們公司?被吸血嗎?先讓藝人野蠻生長,紅了再壓榨?”
丁海想也是,歎氣:“哎,等我有錢我自己開家公司,到時候一定不會這麼坑藝人。”
Kiya嗬嗬一笑:“資本家大抵都是一樣的,等你當上你就知道。”
旁邊的顧文越想,對啊,他現在有個打雞血的丁海天天勸自己打工,若是他開家公司,讓丁海去勸彆人打工豈不是妙哉?
丁海的眼光不錯,執行力好,溝通能力強,似乎也能獨當一麵做經紀人。
顧文越第一次正式思考如此鄭重的要事。
五秒鐘後,他原地放棄
——太累了,他不適合想如此深奧的問題。
顧家大宅。
丁海開自己的小現代回去前,顧文越姿態瀟灑地站在他車邊,手臂隨意地搭在他車框上。
深秋,日薄西山。
顧文越低眸,懶散而隨意地說:“海哥,今天的錢也捐了吧。反正我用不著。”
丁海一愣,半個身子從車裡探出來:“哥?當真嗎?那你……”
他的視線忽的瞥向顧家臨海大宅華麗的一角,立即將話吞進去,文越哥似乎要回顧家的意思?
是不是,會繼承很多資產?
丁海不敢問,點點頭答應:“行,我處理。”
顧文越鬆開手,擺了擺:“不留你吃飯了。回頭在外麵請你吃。”
“好嘞,謝謝哥!”
丁海自然明白,顧家豪門大宅,留個外人吃飯算怎麼回事?
再者,他若是跟這種頂級首富級彆的大佬吃飯,恐怕食之無味,不敢下咽,那還不如回家跟奶奶一起吃飯輕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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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顧晉誠有事忙,無法及時回家吃飯,到晚上七點才到家。
進餐廳後,他解開西裝馬甲,等女傭上菜。
正低眉沉思集團的幾個項目,聽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俊朗的年輕人總是帶著笑,似攜了一襲溫潤的春風同時拂進餐廳中。
顧晉誠抬眸,看來人輕鬆隨意地拉開椅子,淡聲問道:“有事找我?”
顧文越托腮,桃花眼帶著笑,看著當家人:“大哥你一個人吃飯多無聊,我陪你吃點唄。”
頓了頓,“還是你不想我陪你?嫌我吵?”
顧晉誠鳳眸閃過淡淡的光,對正來送菜的傭人說:“給二少爺取一套餐具。”
他將手邊疊成豆腐塊的溫熱毛巾遞給他。
顧文越也不客氣,先擦擦手,自顧自地說:“文雋今天也沒回家吃飯,就我和父親一起吃。”
“他還說還好有我在,不然他當孤寡老人。”
“我就問張管家你在不在外麵吃,他說你回家,那我想總不能你也當孤寡老人,所以我就吃兩頓,各少吃點就行。”
一席話聽下來,顧晉誠就聽見四個字
——孤寡老人。
顧晉誠眼尾淡掃他那巧舌如簧的薄唇,腦海中卻沒來由地記起那張純白如雪的照片。
顧文越見他沉默,漆黑鳳眸盯著自己,他偏著臉瞅:“我臉怎麼了?”
指尖摸了摸臉頰,“有東西?”
“沒有。”顧晉誠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自己的十根手指頭,指出他話裡最明顯的錯誤,“我們同年,我怎麼也不該算老人?”
話閉,手掌微抬,將毛巾丟進托盤。
顧文越欣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閉了閉眼:“知道啦,孤寡年輕人,行了吧?”
他笑笑,拿起筷子。
今晚第二餐,顧文越的碗裡空空,光吃菜。
顧晉誠給傭人使眼色,給二少爺盛湯。
顧文越倒也沒拒絕,反正換了廚子以後,家裡的菜色味道好得驚人。
他前一天還跟張管家打聽,才得知原來是拿過獎的厲害大廚。
顧晉誠想起一件事,一邊喝湯一邊問:“那些首飾不喜歡?你自己去選?”
顧家大宅有個專門存放珠寶的大套間,跟展廳一般,全是顧崇收藏的名貴珠寶,從大件到小件,款式多樣,價值連城。
顧文越也想起那個絲絨盒:“不用,都挺好。就太重了。”
他顫顫巍巍地拿著瓷勺,手指不堪重負一般,瓷勺“叮”的一聲掉進碗裡,“我這雙手也就拿得動筷子和勺子,其他的套上去都嫌太沉,容易掉。”
他這話極真心。
在上輩子的時候,戴什麼金貴東西出門兜一圈,都能掉外麵。
顧晉誠看他,漆黑鳳眸明顯是不信。
顧文越道:“有些人不守財,就說的是我。”
這下,顧晉誠反倒信了
——他是不守財,致遠集團的股權不要,私產不要,隻收那可有可無的每月五百萬零花錢。
——可見他是真不想和顧家產生瓜葛。
顧晉誠似乎已經瞧見未來某天,他孤身一人從顧家大宅離開,兩手空空,走得瀟灑利落絕不回頭。
顧文越喝完湯,嘀咕:“我就是嫌麻煩,就說今天那個造型吧,好看是好看,也彆致,可弄得我眼睛癢,現在還有點不舒服。”
顧晉誠放下筷子,見他用力眨眨眼:“怎麼不舒服?我看看。”
顧文越跟小孩子似的,有大人關心他,他就真挺高興,往顧家大哥那邊靠了靠,指著眼睛說:“是不是睫毛底下有點紅?”
言語間,有些在外受到小委屈回家跟大哥哭訴的意思。
顧晉誠也靠近他這張昳麗的麵龐,仔細看看形狀雅致迷人的桃花眼:“嗯,癢嗎?我讓張管家請醫生來。”
“那不用,可能是有點刺撓了。”顧文越用力眨眨眼,莞爾,他一愣,輕笑,“大哥,你好帥啊。”
靠近後的臉五官被放大,他才看清楚顧晉誠的五官是多麼標準的帥哥模樣,濃眉深眸,高挺的鼻梁,骨相和皮相都堪稱完美。
顧晉誠眉心皺了皺,往後退開,繼續喝湯。
——能有他帥?
顧文越看他不語,推開餐具托腮,笑意盈盈地看他:“大哥,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顧晉誠隻問:“你不吃了?”
“差不多,吃太多不消化,我一會兒就睡覺了。”
顧文越聽他故意岔開話題,不依不饒地繼續問,“大哥,你真害羞了呀?”
顧晉誠放下筷子,沉眸看他。
顧文越連忙閉嘴,笑得眉眼彎彎:“好啦我不說了。”
奇怪,有人誇他帥還不好嗎?
顧晉誠將剩下的菜都一掃而空,對他道:“去洗漱休息吧。早點睡。”
顧文越抻開手臂伸懶腰:“好啊,那你也早點休息。”
他站起身,扶著桌沿說,“林醫生都說你睡覺時間短,虛火旺,你自己多注意。”
“嗯。”顧晉誠目送他踢踢踏踏地離開。
餐廳陡然間安靜下來。
他的視線落在顧文越用過的餐具上
——從沒想過,有個人大晚上特意陪他吃晚餐。
這份心意,顧晉誠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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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
顧文越臥室,他刷完牙洗過澡,哼著歌準備給水仙取水。
門被敲響。
“是我。”
顧文越回身:“沒鎖,大哥。”
他懶得動,一直不鎖門,否則傭人進來還要去開。
顧晉誠進去,正見他在書房伺弄水仙,裹著白色的浴袍,渾身都跟通透的玉器般。
他鳳眸微低,看了看手裡的擺件,自覺選的很得宜。
顧文越正琢磨圓洗容不下這根須密密麻麻的水仙,得取出幾個換個地。
此時,一隻手將一件通透的白玉擺件放在桌沿。
顧文越的眼睛都直了,順著這稀罕東西,視線一寸一寸沿著那人的手臂慢慢地挪到他寬闊的肩上,及至他冷峻的臉上。
他眼裡的笑意一點都藏不住,忙不迭地問:“大哥?!這……哪兒來的?”
顧晉誠取的時候,設想過他臉上的神色,與此刻果然一模一樣。
“中意嗎?”
“自然中意。”顧文越拿起擺件細細地瞧,圓缽造型圓潤可愛,玉質溫潤通透,刻有經文,“這可是正經漢白玉的經文缽?”
顧晉誠見他如癡如醉的模樣,看一眼圓洗中的水仙:“給你用來放水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