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清楚,你這是廢話。”
伊路米毫不客氣地諷刺了一句。
“是嗎?不如你給點建設性的意見?既然清楚,你應該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俠客不怒反笑,立時也堵了回去。
可惜伊路米並不理睬他,隻是盯著自己手上的衣服看,俠客不肯罷休地正想再譏刺幾句,一邊的飛坦湊了上來問道。
“可惡,這什麼鬼衣服,要怎麼穿?俠客,知不知道?”
飛坦將衣服翻了個遍,對於該從哪件開始穿起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恩,我記得,這個應該是深衣,這個是長袍,這個是綬帶,這個是··是什麼?哎,到底怎麼弄?”
金起勁地在那裡給衣服分類,可惜知道歸知道,理論和實踐卻是兩回事,更何況這些衣物其實與他的認知也是有一定的差異的。
伊路米折騰了會,發現自己無法搞清手上七八件的衣裳該怎麼套在身上後,乾脆地放下了手,隻是睜著一雙大大的貓眼,眨啊眨的看著彆人,期望有一個會穿,到時能夠依葫蘆畫瓢。
“嗯哼~”
西索提著衣服,瞟了眼眾人,雖然都在琢磨著,但是明顯一個都不知道該怎麼穿。
庫洛洛捂著嘴,一臉深思地看著眼前的衣服,經緯稀疏不平,完全不像是機器織出來的,明明有那麼多違和現象,可是要整理出一頭緒來,卻又感覺線索依舊太少,正在分析,就聽見俠客的求救聲。
“團長,彆研究了,先看看怎麼把衣服穿上去再說吧。”
庫洛洛一抬頭就看見俠客正以熱切的眼神看著他,掃了眼其他人,也是停著不動,可惜即使被寄以厚望,但庫洛洛對古代服裝也沒有多深的了解,忙活了一會,雖然穿了上去,卻總是不像樣,庫洛洛想了想,衝著外麵問道:
“福溪姑娘,你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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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賽璐璐現在隻覺得精神有點不夠用了,她剛才一邊在說話,一邊就怕旁邊的幾個人會突然來搗亂,一直都戰戰兢兢、提心吊膽中,好在談話還算簡短,幾個男人也沒有什麼不耐煩的神色,除了庫洛洛的突然一問,總體氣氛比較和平,倒是讓賽璐璐鬆了口氣。
哎,也不知道究竟能拖到幾時啊,賽璐璐一邊輕車熟路的給自己整裝,一邊想著,穿戴完畢,她突然記起,俠客他們應該是不會穿這邊的衣服才對,去幫忙吧,賽璐璐想著,走出了房間。迎麵就和福溪撞上了,賽璐璐微笑著招呼道
“福溪姑娘,”
“太不知廉恥了,你們都是,你和他們幾個立刻出來。”
福溪怒瞪了賽璐璐一眼,匆匆說了一句,就跑開了。
被劈頭這麼痛罵了一句,賽璐璐先是愣怔了下,但隨即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她立時跑了過去,掀開簾子,憂心忡忡地問道:
“你們剛才和福溪姑娘怎麼了?”
“奧,賽璐璐,這身打扮不錯啊,很漂亮。”
此時的賽璐璐穿著一身鵝黃裙子,身後披著一條紫色的披帛,頭發也打理過了,一部分盤成了個發髻,挽在了腦後,俠客眼睛一亮,誇道。
“彆管我的衣服了,你們和福溪怎麼了?”
賽璐璐焦急地追問著。
“哎,沒有啊?就是我們衣服都不會穿,讓她指導下啊,誰知她呆了會,就突然跑開了。”
俠客笑嘻嘻地說著,一臉不以為然。
“怎麼會,你讓她指導你們穿衣服?”
賽璐璐臉色突變,一時間隻感覺是天旋地轉。
“有問題嗎?賽璐璐小姐?”
庫洛洛探究地說道。
“問題?問題大了···”
賽璐璐茫然地看了一眼庫洛洛,喃喃自語著。
這時,門簾再次被掀開了,韓宗長走了進來,身邊跟著福溪,她臉色沉肅,在看到庫洛洛後,頓時勃然變色,大聲訓斥著。
“太放肆了!簡直不知廉恥,本來身為鰥夫就不應擅自拋頭露麵,女子議事,男子更不該隨便插嘴,如此不懂禮數已經丟儘顏麵,現在居然還賣弄風情,以□人,真是傷風敗俗!”
停了一下,老婦轉向賽璐璐和其他幾人,滿臉鄙夷憤怒,疾言厲色地說道。
“我當初看著,就覺得你們幾個有問題,哪有一個未娶的姑娘帶著幾個鰥夫的,完全有違倫理、綱常。”
一指飛坦,老婦繼續斥道。
“那個矮個子既已是鰥夫,又何來覆麵之理,真是不知所謂,不知所謂!本來念在大家不是一族,或有情由,也就作罷,但爾等行為,實為下作,看來不過是一□婦淫夫,今天我就代替你們的宗族,以正法紀,來人啊,給我將他們幾個捆了,拉去沉塘!”
話音落下,立時門外進來幾個女人,向著庫洛洛他們走去。
對方說的話過於荒謬,饒是庫洛洛也不由一呆,隻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老婦,其他幾人也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著對方。
賽璐璐低吟一聲,雙手捂臉,天啊,最糟糕的情況,這麼快就要暴露了嗎,而且還是這麼尷尬的情況,想要不被雙方察覺果然是不可能的嗎?那幫男人現在一定很莫名才對。
飛坦最初的愣神過後,臉色一沉,立時暴怒地向老婦撲去,誰知一個女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擋在了前方,手上電光火石間變化了幾個姿勢,一聲“縛”喝道,下一秒,飛坦就感覺自己動彈不得。
“怎麼回事,”
飛坦憤怒地使勁掙紮著。
看飛坦輕易就被擒住了,其他幾人不由神色一凜,提高了警戒,手微動,就打算出手。
“慢著!都不要動手!”
怨念歸怨念,這時候賽璐璐自然也不能再悠哉下去了,斷喝一聲,她擋在了飛坦麵前,向著庫洛洛他們幾個微微搖頭,示意他們將此事交給她後,才轉頭看向韓宗長她們,臉色稍整,雙手作揖,賽璐璐躬身九十度,向著韓宗長,滿臉誠懇,正色說道。
“韓宗長,這其中有誤會,不知可否聽在下一言。”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韓宗長震怒地說道。
“韓宗長,我知道剛才賤內太過失禮,實屬不該,不過這也是我管教無方,他又一向被我放任慣了,不知輕重,今日才至貽笑大方,我那賤侍隻是一時護主心切,加上突然被宗長誤解為淫奔,一時激動,才會衝撞了幾位,回頭我定會好生教訓的,還望見諒。”
賽璐璐一臉誠懇地說著。
聽見這句話,飛坦使勁掙紮地身體頓住了,一臉驚愕地盯著賽璐璐的背影,完全無法相信她剛才說了什麼。
庫洛洛本來一臉沉鬱,眼眸幽暗,打算看看賽璐璐如何解決,聽見這句話,嘴角立時不受控製地狠狠抽搐了一下,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似的看著賽璐璐。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飛坦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立時大聲反駁道。
“飛坦,彆說了,我知道這個誤解讓你很痛苦,但是我們也不能失禮於人不是嗎?”
賽璐璐轉頭,以一副在韓宗長那邊看來是痛惜安撫,在飛坦這邊看來是懇求又帶著點強烈警告的眼神,視線順便一一掃過其他人。
這是賽璐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飛坦一時間有點怔忪,也忘了繼續辯駁下去。
西索愣了下後,立刻打趣地看著庫洛洛和飛坦,變態地高聲笑出了聲,韓宗長頓時眉頭大皺,嚴厲地看著西索。
賽璐璐心中再度歎了口氣,連忙上前一步,指著西索,一臉懇切地說道
“抱歉,我這位賤侍腦子不太清楚,常會無故發笑,還請見諒。”
原來打算取笑人的西索現在笑不出來了,眼角也跟著狠狠一抽,一臉囧然地看著賽璐璐。
詭異的發展情況讓剩下的三個男人全都以看外星人的眼光注視著賽璐璐,但在看見她一臉嚴肅,不像是說笑後,不由集體默了,隻是靜觀事態發展。
宗長訝異又嚴肅地看著賽璐璐,指著庫洛洛和飛坦還有西索,一臉懷疑地問道。
“你說這是你的正君?那兩個是夫侍?謊話扯的也太離譜了吧,你未梳髻,應尚未娶才對,那幾個也都是鰥夫身份,不是嗎?”
“是的,此中緣由較為複雜,本來我不打算說的,可是讓宗長如此誤解,我不說不行了,宗長認為我那六位夫郎是鰥夫,無非是因為他們頭發都太短不是嗎?”
情急之下,一通胡言亂語後,賽璐璐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了,內心一臉欲哭無淚,她麵上卻是裝的一臉淡定,擺出架勢,準備開始胡扯。
六位夫郎出口的瞬間,很明顯被包括了進去的俠客、金、伊路米也不由得各自嘴角一抽。
“難道不是嗎?而是真的全是你的夫郎?那個,做你爹都綽綽有餘了吧。”
韓宗長再次掃了幾眼那幾個男人,雖然有兩個看著尚算年輕,但總體而言卻是年紀偏大,老妻少夫很多,但老夫少妻可不怎麼常見了,指了指金,她提出了疑問。
先是被賽璐璐指認為是她的男人,又被老婦指認為可以做爹了,金現在是滿頭黑線,心中大囧。
腦後劃下一滴汗,心中乾笑一聲,賽璐璐麵上一臉嚴肅地點頭肯定。
“沒錯,他年紀是大,不過,那是因為他是從我出生前就被親父指派到我房裡,照顧我長大的。”
韓宗長似乎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說道
“奧,原來如此,是通房嗎?”
“是的,不過現在是侍郎。”
賽璐璐咬牙笑著承認了,雖然那臉上的笑怎麼看都似乎有扭曲之嫌。
金再次為了“通房”這個身份而大囧,不厚道的如俠客、西索都不由笑出了聲,庫洛洛捂嘴輕輕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笑意,通房身份可是比賤內更尷尬一點了。
村長並沒有注意到賽璐璐的神色,隻是繼續問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會都是短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隨意毀損?”
“哎,說來話長啊,他們這身裝束,自然是因為之前都當我已經死了啊,我迎娶他們後不久,因為生計出門遠行,被種種事由耽擱,一直未能歸鄉,這年頭,妖魔橫行,音訊一時難以傳達,家鄉那邊,也不知是誰傳我已身亡的消息,他們幾個聽聞,隻當我已過身,自然削發以明誌,成了鰥夫,而我好不容易費勁千辛萬苦回鄉後,才發現這個情況。”
急中生智胡扯完畢,將可能的前因後果交代清楚,為了加深真實度,賽璐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眼淚的眼角,繼續說著。
“事態炎涼,沒有女人在家,那些日子他們過的很辛苦,無人幫襯,從前的家業也都被一些心懷叵測的人給騙取乾淨了,我心灰意冷之下,離開了家鄉,準備去京城從頭開始。他們不嫌棄我現在貧苦,自願隨我天涯漂泊,我見著他們如此,又怎麼能忍心苛責,因此言行自當略微放縱,況且家道不曾敗落前,他們也都是被人伺候慣了,女性使仆替人著衣也是有的,雖然今時不同往日,我平時也曾告誡,家裡無妨,出外必要謹言慎行,不想,今天還是冒犯了宗長大人,還忘念在事出有因,我們夫妻團聚不易,多多包涵。我之後自當好生訓誡。”
這番話說的賽璐璐自己都是雞皮疙瘩直豎,但事急從權,自然表麵是裝的一臉淒楚,眼簾低垂,半分淒哀,半分無奈。
嘴角噙著一抹微笑,庫洛洛現在笑的相當危險,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賽璐璐,希望之後她會有個好理由來說明一下,否則···
賽璐璐這番唱做俱佳地表演下來,除了深知情況的金他們目瞪口呆外,韓宗長那邊的人都是一臉唏噓,不勝同情。
韓宗長總算臉色稍霽,沉吟了番,才勸誡道。
“既是如此,果然是我們誤解了,他們幾個的失禮我自然也是無權過問,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雖然你們夫妻患難真情,委實令人同情,不過,這規矩還是要的,太過嬌寵自己的郎君,則會妻綱不振,讓自己的夫侍們爬到頭上去,今日看在你們情深,也就算了,可是,你若不好好管教他們幾個,日後怕就是你自己宗族也饒不過他們,到時就算你意欲袒護,也隻是有心無力。”
“是的,多謝韓宗長教誨,鄙人定當謹記在心,我替賤內和賤侍向幾位姐姐賠禮了。”
賽璐璐鬆了口氣,看樣子對付過去了,向著韓宗長躬身行禮,又對著其他幾人作揖致歉。
“既如此,眼下天色已晚,今日是肯定走不得了,我這寒舍也沒有多餘的房間,這間就請你們將就一下,盤桓一晚吧,飯菜和其他東西等會我會吩咐人送過來的。”
雨過天晴,韓宗長臉色好轉了,話語也客氣了。
“多謝了。”
賽璐璐再次作揖道謝,送走了一乾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