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尼福爾海姆,雖說是監獄,卻並不存在著直接管理機構,最基本的秩序,是由大大小小數千個武裝集團把持控製著,擔當著廢品的回收交換和record的交易,而最具有實力的十幾個大型武裝集團,組成了評議會,他們也是唯一有資格與外部世界進行聯係和交涉的管理機構。
當然,這些組織成員並不固定,誰更有實力,誰就能成為評議會一員,可以說,整個世界的勢力分布就是一個處於隨時調整,達成微妙平衡的不穩定狀態。
飛坦收到的邀請,來自一個叫做菲米爾的中型武裝集團,以他們現在停留的人口約達三萬人的瓦倫聚集區為本部,盤踞了五個地區,並依舊熱中於對外爭奪更多的地盤和資源,在能入手的現代武器數量相對固定的情況下,延攬和招募擁有優秀頭腦和身手的人,就成了組織擴張非常重要的一個策略。
自一個半月前加入菲米爾,在之後大大小小十幾次的幫派火並中,飛坦迅速脫穎而出,隨著菲米爾勢力的不斷擴大和聲望拔高,他積累的功績,也讓其得到了高級乾部的賞識,地位日趨攀升中。
飛坦完成了今天分配到手上的事後,向著菲米爾組織本部西館走去。一馬平川、平整乾淨的道路儘頭,一個占地幾百坪,三層高的宏大洋宅矗立在眼前,那是組織內為一些中層乾部和受矚目的人才安排的住所,飛坦在半個多月前,分到了一個一室一廳的套間。
兩人高,五人寬的大門前,絡繹不絕地進出著不少人,在這個大宅裡,包括各自帶著的女人,住了將近有上百人,飛坦跨進了門口,旁邊的會客廳裡人聲喧嘩,十幾個人在那裡高談闊論著,可是,在飛坦出現後,突然全都住了口。
飛坦目不斜視,對於異樣的沉默,彆有深意掃射過來的眼神,完全無感,隻是徑自走著自己的路。
廳裡的人,在看到對方上了旋轉扶梯,消失在拐角後,一個男人才啐了一聲,一臉不屑,憤恨地言道。
“哼,那個男人真是囂張透了,以為有克萊爾先生的賞識,就誰也不放在眼裡了。”
“哈哈,你這個軟蛋,這話剛才怎麼不說,現在像放屁一樣,說給誰聽啊?”一個男人嘲笑道。
“你說什麼!你不也看不順眼那家夥,也沒看見你剛才有種!”
“好了,彆吵了,誰也不比誰有種,不過,正麵去挑釁那個怪物,傻子才會乾吧。”一個男人出來打著圓場。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和飛坦一起共事過的,更是打了個寒顫。
“是啊,那個怪物,居然能躲過子彈,那是人類嗎?”
“看著長的像個娘們,沒想到手段那麼辣,組織裡那些專業刑求的人和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
這是一個本來對飛坦的美色蠢蠢欲動,但是,在一次和對方一起去拷問敵對人士,探聽情報時,被飛坦殘忍血腥的折磨手段弄得當場吐出來,並在二天之內吃不下任何肉食,從此以後,打消所有綺念的男人。
“那家夥眼睛裡根本沒有任何人,那個倒黴的利茲不過是說了幾句調戲的話,就被他送進了地獄,他還是理查德先生手下的中層乾部呢,組織裡,凡是去挑釁的,也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簡直是個煞神,真不明白為什麼克萊爾先生這麼一力保他。”一個男人,不滿的說道。
“切,人家是人才啊,沒看到,才一個多月,我們菲米爾吞並了多少地盤,要我是乾部們,也要好好供著,死在他身上的那些沒用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吧。不過,那男人做人實在是太不上道。”
一個攤攤手,還算客觀地說了一句。
“西蒙,你也是克萊爾手下的,就不怕被槍了風頭?”
一個男人掉轉了槍口,衝著坐在角落裡一直不發聲一個褐發男人挑撥道。
“都是克萊爾先生的人,都是為了組織的發展,好好相處才是。”
西蒙微微一笑,無懈可擊地答道。
“哼,你也不用說些漂亮話,我是為你好,克萊爾先生這麼重視他,當心何時你這個心腹的地位就被那家夥擠下去了。”
“多謝你的忠告,各位,我還有事,先走了。”
西蒙維持著風度說道,起身走出大廳後,他的臉色才陰了下來,眼中熊熊燃燒著妒嫉和厭憎的火光,那些話,深深戳中了他的心事。
剛才話裡提到的克萊爾先生,是菲米爾裡地位最高的五個高級乾部的其中之一,年紀最輕,隻有四十不到,野心勃勃,為了取得組織裡的最大控製權,他不餘遺力的鞏固著己方勢力,飛坦正是他手下的人招攬進來的。
而西蒙,同樣年輕,隻有二十七歲,已經做到了中層乾部,管理著好幾個街區,是克萊爾一手提拔上來,最器重的心腹之一,在飛坦之前,一直都是克萊爾著重培養的對象,懷揣著巨大的野心,西蒙也是積極地表現著,可是,自從飛坦到來後,一切都逐漸改變了,對於這個如同怪物般厲害的人,克萊爾表現了極大程度的親厚和青眼相加。
開始西蒙並沒放在心上,一個太過年輕的人,即使再有身手,也需要時間去磨練,不會輕易被委以重任,可是,當他後來得知飛坦其實已經二十六歲後,危機感強烈地籠罩在了西蒙身上,暗中,他有布置過幾次,包括讓飛坦去執行那些按理說十死無生的任務,挑唆,煽動著那些對獲得功績過高,升遷過快的飛坦而不滿的人,但,結果就是之前提到的,都失敗了。
雖然,在西蒙看來,飛坦不像他處事玲瓏,手段圓滑,這樣的人,如果是在一個成熟的組織,充其量就是一個好好安撫、供養著的工具,可是,在一個急速擴張的組織裡,人際交往,管理手段不過都是輔助次要性的,沒有什麼比實力更重要的了,這也是為什麼西蒙會如此焦躁的原因。
臉色陰沉地經過一個窗口,在看見下麵一個清秀的水藍發少女後,西蒙眼中的光芒突然跳躍了下,閃爍著晦暗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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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坦推開了套間的房門,裡麵空無一人,房間被收拾的乾淨整齊,爐灶上飄出了白色的蒸汽,空氣中散發著濃鬱的土豆燉牛肉的香味。飛坦周身肅殺陰鷙的氣息,忽的就緩和了下來,冷厲的金眸,化為了一泓平靜的湖水。
放下手中的東西,他放鬆地倚靠在了沙發上,手邊,擱著一本朝下翻開的書,賽璐璐閒暇時,總喜歡捧著書看,這點和團長倒是很像,雖然她不如團長看的深奧駁雜,也不如團長那麼熱衷就是了,門,在此時打開了,少女抱著一筐衣服走了進來,看見他,微微一愣之後,招呼道。
“你回來了?今天很早啊。”
“恩。”
過於家居、生活化的問候,讓飛坦微微沉默了下,才含糊地應了一聲,指了指桌上的東西,他說道。
“裡麵有些水果,還有兩本書,你收起來吧。”
這是乾部們給有功績的人發的賞賜,品種有不少,他自己沒什麼感興趣的,看了一圈後,就挑了這兩樣東西,書,賽璐璐喜歡,水果,在這個監獄世界較難入手,而且,印象中,賽璐璐似乎也挺愛吃。
“唉?水果嗎?很久沒吃到了,是葡萄和蘋果啊,等會洗一下,冰起來吧。”
放下手中的藤框,少女走了過來,打開紙袋,看了看,露出一個高興的笑臉,抬頭,衝著他道謝。
“謝謝你啊,飛坦,還麻煩你為我挑了書。”
“沒什麼,反正我也沒什麼想要的。”
坦率言謝的少女一臉明媚的笑臉,飛坦彆扭地彆開臉,心情卻有絲飛揚。
在一起時間長了,賽璐璐對他的態度也和顏悅色多了,不再總是狀似客氣有禮但實際虛假毫無溫度,偶爾還能和他心平氣和的聊些事,察覺到這小小的改變,飛坦更不想做出一些會令賽璐璐不愉快的事。
走到廚房,在將水果洗好,放到冰箱後,賽璐璐抱起剛才的藤筐,回頭對飛坦說道。
“你如果要吃飯,土豆燉牛肉已經好了,你自己弄著吃吧,如果要洗澡,還要等一下,我現在去放水,正好可以先洗下衣服。”
“先洗澡,我等著,你那衣服怎麼回事?
隨意地靠著,飛坦慵懶地回道,在瞄了藤框裡一眼後,微微坐直了身子,問道,藤筐裡的衣服像是被浸過泥漿一般,臟兮兮,黑乎乎。
“沒什麼,被風吹落在地,不小心弄臟了,再洗洗就好了。”
賽璐璐態度自然地回了一句,不疑有他,飛坦點點頭,不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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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擰開水龍閥,看著熱氣在浴室裡緩慢蒸騰開,賽璐璐直起身,將那些被蓄意踩踏蹂躪過的衣服,一股腦地倒入了洗衣機,啟動電源後,她雙手撐在了機箱上,低頭,微微歎了口氣,發起呆來。
近二個月的相處,賽璐璐對飛坦的認知也在刷新中,原本以為對方暴躁、殘酷且易怒,但,實際上,大部分時候,他是陰鬱和淡然的,雖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但無意義的話也絕不多說,一旦有感興趣的東西,也能專注於很長時間,對於不在意不上心的人事,則會表現的很懶,懶的應付,懶的搭理人,但是一旦有人惹到了他,或是成為了他的阻礙,那時,就是自己固有印象中的飛坦了,總體來說,這人要相處,其實並不難。
但是,他那個性格,實在不適合在一個等級分明的嚴密組織裡混,太特立獨行、我行我素了,像旅團那樣的小型組織或許還沒問題,庫洛洛也是個深具領導藝術的人,所以能夠在最大限度的容忍成員的個性後,還兼顧協調團體的合作性,可是,在菲米爾這個階級森嚴,互相踩踏上位的地方,他這種具有實力,但不會做人的人,最是遭人嫉恨。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可飛坦這棵樹不是輕易能撼動的,所以,怒火無處發泄的人,就把這氣,全撒到了被視作飛坦女人的自己身上來了,雖然男人們很少有直接出手的,但是那些男人們的女人們,卻是自告奮勇地蓄意針對她,搬到這個大宅後,賽璐璐不知受到了多少明裡暗裡的排擠和暗算,那些弄臟的衣服,也隻不過算是惡作劇程度而已。
即使,在大宅裡的處境艱難,但是,這樣的事,賽璐璐完全不想跟飛坦提起,因為不想卷入腥風血雨,她算是逃避了,頂著飛坦女人的稱號,受到他的庇蔭,衣食無憂且安全地生活在一個相對平靜的環境,這樣的她,已經派不上什麼用場,如果連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要去拖飛坦後腿,那就真的太丟臉了。
“不過,最近的行動好像有升級趨勢啊,似乎不能再繼續客氣下去了。”
喃喃自語著,賽璐璐的眼中劃過一絲冷光和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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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洗完衣服,將它們收進藤框裡,賽璐璐衝著洗完澡、吃完飯後,就坐在地上投入打遊戲的飛坦招呼了聲,就推門出去晾衣服去了。
一件件再次攤平,掛上晾衣繩,夾子固定好後,賽璐璐手擱在了額前,仰視著天空,現在是白天,這樣炎熱的天氣下,過不了半個小時,衣服就能全乾,為了防止重蹈覆轍,賽璐璐決定在衣服弄乾之前,就守在這裡不走了。
背後傳來零亂的腳步聲,賽璐璐回頭望去,一個隻算臉熟的金發女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臉熟的女人,金發女人上前,衝著賽璐璐揚手就是一個耳光,留神注意的賽璐璐,立時一個順手格擋,架住了那個巴掌,冷然地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