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陽掙紮著躍出地平線時,於黑暗中混沌一夜的霧隱沼澤也在陽光下褪去了神秘的麵紗,無法望到邊界的遼闊大地上,叢生著無數枝葉繁茂的植物,或矮矮地趴伏在地,或肆意瘋長地舒展著枝葉。
作為其他森林裡最常見的喬木,這裡分布地卻極其稀疏,不過是些柳樹、杉樹之類,東一棵,西一棵地,每株都是瘦瘦矮矮地,一副營養不良、神氣不佳地樣子,歪歪扭扭向著天空伸展,在它們之下,蘆葦、苔草,杜香、越橘、莎草,互相擠擠挨挨地緊靠在一起,彼此爭奪著中層的生長空間,而灰綠暗淡,呈星點狀和發絲狀的泥炭蘚和金葉發絲蘚,則占據了大部分的地表,見光的地方下,綿密油綠的質地仿佛是一塊啞光絲絨地毯般,暗無天日處,卻隱隱泛著一些陰冷的光澤。
沒有被任何植物覆蓋的地方,土地是漆黑的顏色,粘稠,濕軟、又泥濘,大大小小的水坑、水窪和水塘隨處可見,間或從中心泛起一個個圓圓的水泡,到了水麵上,劈啪一聲,又破了開來,不知名的地方偶爾會傳出奇怪的嘰咕聲響,偶爾,從草叢中,也會猛然竄出一頭兩頭的魔獸,或是廝殺一番,或是就地取食,不一會兒,就又沒入灌木叢中,但除此之外,彆無聲響,既安靜又生機勃勃的沼澤。
漸漸地,遠方傳來了一絲微弱的喧嘩聲和人聲,離的近了,一個在騎士團重重保護下,約有幾百人的龐大商隊,一路疾馳而來,在濺起無數泥點,驚起若乾飛鳥,嚇出不少魔獸後,又呼嘯而過,隻留下一地屍體,那是屬於擋在商隊行進路上來不及躲開,或是不開眼地想要狩獵這些人類的魔獸們的。
在這個商隊沒入地平線徹底消失蹤影不久,遠處,又過來了一群商隊,不過,這次的規模明顯小多了,統共不過十個人不到,三個作下仆打扮的男人駕駛著三輛貨車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輛大篷車,駕駛的男人卻是一身冒險者裝束,而在這四輛車外圍,還有三人以半包圍姿勢團團護住了他們,兩個是人類,一個卻是個熊人。
此時,大篷車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四十好幾,身材發福,留著一把濃密胡子的男人從裡麵探身出來,他略有些緊張地往前張望了下,才向著走在側邊,騎在馬上的一個身著黑色護甲,肌肉魁梧的中年男人問道。
“馬修隊長,我們這一路走的對嗎?怎麼都沒有看見前麵金雀花家族的人?”
被招呼的男人轉過了臉,方方正正地國字臉,古銅色的皮膚,一道從額際延伸到臉頰上的傷疤,讓他顯得很是飽經風霜,聽到問題,他一臉肯定地答道。
“波金老板,不會錯的,你看,地上還留有他們通過時的足跡和車轍印子,這些魔獸屍體也是最好的證明。”
“那就好,那就好,千萬彆跟丟了,金雀花家族的人對這個沼澤最熟悉了,跟著他們走,我們這一路上就安全多了。”
波金擦了擦汗,似乎猛然安心下來的樣子,他微微放鬆了筋骨,靠在了車架上,閒聊了起來。
“這吃飯、休息都不能安生,真是累人,真想好好睡個覺啊,希望不會出什麼事,唉,以後還是不走這條路了,每次都是提心吊膽的,要不是為了這幾個錢,真不想冒這個險。”
“沒辦法,討生活嘛,就是這麼不容易。”馬修附和了一句,騎著駝馬走在最前麵的男子此時也回過頭來,一臉嬉皮笑臉,口氣卻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波金老板,放心,我們小隊雖然人少,出這個任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運氣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你打聽打聽,裡約路的人都知道,而且這次還有金雀花家族的人打先鋒,那更是輕鬆了。”
他長著一副機靈的好相貌,身形削瘦,說話時眼睛也是骨溜溜地轉個不停,一直在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希望光明女神保佑了。”
波金虔誠地合了合手,才將視線移到了他身旁的男人身上,似乎有些想不起來他的名字,波金說到一半,停口了。
“對了,你···
“金,金·富力士。”男人側頭,爽朗地笑道。
“奧,對,就是這個名字,看我這記性。”波金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才剛想說些什麼,大篷車的簾子再度被掀開了,兩個少女探身出來,手中各自拿著些水袋和食物。
先頭的女孩有著一頭如早春枝頭爆出的新葉般的春草色長發,在腦後鬆散地紮成了一個馬尾,露出了尖而長的耳朵,穿著一身粉紫色的緊身皮夾,上麵繡著一些精巧纖麗的花草圖案,暴露在外的四肢,與人類相比格外修長纖細,肩膀上還斜背著一個大大的弓箭桶,裡麵有二十來隻的羽箭。
“波金老板,都中午了,先停個五分鐘吃下東西吧。”
女孩春草色的雙眼水靈靈地忽閃著,說話像是在唱歌一樣,格外優美動聽。
“啊?奧,都這個時間了,那先休息下吧,阿魯,把車停了,過來吃東西。”
波金抬頭看了看天色,點頭同意後,大聲地招呼著自己的仆人們。
幾個人把車停下後,波金拿出了自己的食物,和自己的三個仆人們圍坐在了一起,先吃了起來,而最先的那個一臉機靈的男人,此時也揉著肚子,大聲嚷嚷地走了過來。
“艾芙婭,快給我吃的,都要餓死了。”
“盧克,餓不死你,拿去吧,你的份,馬修隊長,這是你的。”
叫做艾芙婭的妖精族少女,取笑了一句,將手中的東西朝著盧克拋了過去後,將手中另一份食物遞到了馬修麵前。
三個人也圍成了一個小圈子,隻剩下同樣守在外圍的熊人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獸人從來不自備乾糧,向來是就地狩獵,就地解決,可如今休息時間隻得五分鐘,他怎麼看都是來不及的。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份食物遞到了自己麵前。
“威爾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請和我們一起吃吧。”
是另外一個黑發少女,滿臉善意,一臉真誠地衝著他微笑。
威爾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一臉靦腆地,想接又不敢接地站在那,他看了看席地坐在少女身後,叫金·富力士的男人,對方衝著他揚了揚手裡的食物,拍了拍身邊的地麵,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態,笑容豁達,讓人一見就心生親近之意。
見此,威爾有些拘謹的心態放鬆了,憨厚地笑著,他從少女手中接過了東西,一屁股坐在了他們身邊,態度也恢複了慣常地大大咧咧,他一把拍了拍金的肩膀,大聲地笑道。
“嘿嘿,富力士兄弟,謝謝了,我見過你們倆,記得不,昨天在金雀花騎士團那裡。”
熊人的力氣可不小,這一拍下去,威爾才猛然想起這點,想到以前因為他缺心少眼的舉動,不知節製的力氣而遭人排擠,頓時,他緊張了。
“你沒事吧,我的力氣大了點,沒弄疼你吧。”
他胡亂地伸出手,對著金的肩膀就是一陣猛揉,可是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這揉的力氣也不小。
“哈哈,怎麼不記得,叫我金就好。”
金跟著哈哈一笑,對於這先後兩下熊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不過,看到威爾那似乎覺得犯了錯,而有些討饒狀的可憐表情,他馬上補充道。
“還有,威爾兄弟,這點力氣對我來說可算不了什麼。
手上也沒停頓,同樣是一個表示親熱的猛拍,向著威爾的肩膀拍了過去。
這個回拍的力氣一點都不小,威爾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下,齜牙咧嘴了會,才極其驚訝地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珠,帶著些許佩服的神色,興高采烈地讚道。
“金,你的力氣真不錯,人類裡可是很少有的,不過,我喜歡你這樣的,哈哈,做個朋友吧。”
邊說著,他興奮地又是對著金的肩頭一陣熊拍。
“哪裡哪裡,威爾,我也喜歡你,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金同樣笑的燦爛豪爽,爽快地應著。
兩人在那裡朝著對方的肩膀,劈裡啪啦地就是一陣猛拍,沉悶地骨節撞擊聲砰砰作響,要不是兩人都是白牙閃閃地笑的一臉異常開心的樣子,差點讓旁邊看著的賽璐璐以為他們倆是在公報私仇借機打擊報複對方呢。
友好夠了,金大手一揮,一指賽璐璐,朗聲介紹著。
“對了,威爾,這是我侄女,露露。”
威爾聞聲看去,但馬上又不好意思地低頭,剛才少女招呼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好好回應一下,此時卻是逃不過了,生平很少有和女孩子打交道機會的威爾,臉色猛然泛紅了,好在被毛臉擋住了,也看不出來,他小聲地招呼著。
“嘿嘿,露露,你好。”
看他這樣子,賽璐璐也忍俊不禁了,調皮地學著他的口氣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