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璐璐的話很顛覆常理,一時間,眾人思緒各異。
飛坦平時不怎麼動腦筋,推理、分析這種活向來是團長和俠客的任務,他隻負責動手執行,可現在失憶,周遭又全是一些不熟悉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的貓貓狗狗們,飛坦也隻能努力自己思考了。
可想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不太能理解賽璐璐的意思,飛坦圓圓的金色丨貓瞳難得透出了幾分迷茫。
“什麼叫所有的時間都在這個空間裡?”
他感覺自己腦筋都要打結了也沒想明白這句話到底該怎麼樣實際地體現在現實中。
“就是字麵意思。”
賽璐璐的回答毫無起伏,也毫無情緒,可就是讓飛坦有種自己被鄙視了的錯覺。
他胖乎乎的貓臉不自覺一抽,心頭惱火卻不知該怎麼回懟,要是動手揍人又顯得坐實自己惱羞成怒了,乾脆閉嘴不言當做自己聽懂理解了,反正總有人會明白的,他隻要在旁看著就行了。
西索和伊路米卻是心頭一震,最先想到的不是質疑或是驗證小丫這話的真假,而是覺得這種說法似曾相識,兩張貓臉帶著同樣的一絲恍惚看向了小丫。
他們清楚地記得,魔法世界時,在賽璐璐的心靈深處,她曾親口說過,時間隻是一場幻覺,所有的事物都是攤平而直觀的,這和眼下小丫說的話簡直是異曲同工。
同樣的意思,從不同人口中說出來,這個小丫在某些方麵的特質真的和賽璐璐很像,這是不是就是他們總是被這個小丫不自覺吸引的原因?
兩人得不到解答,不由看向了伊蓮娜,她一直是副懵逼臉,仿佛從頭到尾都是有聽沒有懂,完全在狀況外。
這種反應,讓西索、伊路米不由有種更深的氣悶感。
賽璐璐的確喜歡藏拙,不喜歡表現自己,在分析問題時多半隻是聽客,很少發表意見,可那也是分情況的,在她熟知的領域,她向來不會吝於提供自己的見解,在情勢不樂觀、不明朗時,更是很有決斷力,不會隻是聽從或等待彆人的意見或指揮。
“小璐璐,你怎麼看小丫妹妹的話?”西索眯著眼笑問,帶著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一絲試探。
伊路米也懷著說不出的矛盾心情看向了伊蓮娜。
“···我?”伊蓮娜一愣,她感覺小丫說的話完全是不合邏輯,違背常識。
她正想反駁是無稽之談,可看到西索和伊路米那仿佛在等待她說出什麼建設性意見的灼灼目光,伊蓮娜頓時咽下了欲出口的話。
之前幾次和小丫的矛盾爭執,這兩個號稱喜歡她的男人並沒有徹底站在她一邊,而完全是根據利益和對錯來區分到底是該偏向她,還是該安撫她讓她向小丫低頭,這讓伊蓮娜感覺自己並沒有和他們隨便任性的底氣,也漸漸滋生了些許不滿,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委屈和惱火。
為什麼他們對自己的要求那麼高?什麼事情都要問我,什麼事情都希望我做的漂亮,她明明就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啊!
伊蓮娜乾脆敷衍道。
“我不知道,帕裡斯通先生,你覺得呢?”
不想再被追問,伊蓮娜轉頭看向了帕裡斯通,臉上、眼中都帶著滿心的依賴和歡喜,比起西索和伊路米,她還是感覺帕裡斯通更聰明也更可靠一點。
西索微微眯起了眼,若有所思看了看伊蓮娜和小丫,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伊路米低下了頭,滿腹的疑惑卻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可等他在抬頭看向伊蓮娜時,眼底已經多了幾絲審視和漠然。
帕裡斯通聽到伊蓮娜的話,也從思緒裡回過了神,儘管他經曆過鬼娶親時的時間回溯,可這次的所謂時間平均分布在一個空間裡更讓他感到仿佛聽天書般的不可思議,而且前一次的時間穿越他也始終懷疑那不是真正的回到過去。
因為他自己的念能力就是和時間有關,所以他知道可以一定程度地乾預時間,但這隻是假性乾預,並不能真正地改變什麼。
比如預知未來這個不算特彆稀少的念能力就是對將來時間的乾涉,但在乾涉的那一瞬間,你知道的未來就已經不再發生了,所以真正的未來依舊是未知也不可改變的。
而過去,他也從不認為能真正地改變過去,過去隻是一段留在所有人記憶或是世間萬物上的投影或殘像,就像鬼娶親裡,他的確是去了‘過去’,可有真正改變到什麼嗎?他隻是了解了過去發生了什麼而已,他們經曆過的‘現在’並沒有被改變。
當然,想是這麼想,但嘴上,帕裡斯通還是表示了支持,不過也反問道。
“小丫小小姐這麼說肯定有自己的道理,隻是要如何驗證呢?”
紮伊特跟著點頭,反正他向來是副會長怎麼說,他就怎麼想。
庫洛洛也是沉吟了一會,才輕笑道。
“從邏輯上很難理解小丫小姐的話,不過,既然從正常邏輯無法破解這裡的謎團找到出路,嘗試一些不同尋常的方法也是無可厚非,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隻是,像希爾說的,如何驗證才是個問題。”
賽璐璐微微搖頭。
“沒有什麼特彆的方法,也隻能多看、多走了,見多了,或許就能看出一點脈絡來了。”
“我看了三天也沒看出什麼東西來。”飛坦不服氣地冷哼了一聲。
庫洛洛被賽璐璐和飛坦的話一說,倒是思路瞬間打開了,一隻貓爪抬起做捂嘴狀,沉思道。
“不,小丫小姐說的對,是該多看看、多走走,我想飛坦可能也和我一樣,雖然在這村裡看了三天、走了三天,可我們看的隻是如何找到出路,而不是尋找這村莊背後的真相吧,或許真的錯過了很多事情也不一定呢。”
這麼一說,眾人倒是的確覺得走進了思維死胡同,一直想著怎麼逃出去,可不是隻關注自己覺得該關注的東西了?
想明白了,一眾貓狗們再次踏上了環遊全村的旅途。
換個角度看問題,這次,賽璐璐和其他人不再隻是回避或是無視那些村民,而是主動地接近和觀察遇見的每個人、每個場景,將每個特殊感覺都銘記在心,對所有覺得可疑的現象都拿出來一一討論、分析。
路上行走的村民並不是很多,有些村民看見他們,對他們和善以待,這樣的人,賽璐璐看著也感覺有種親切、依戀的感覺,但這不是她實際心理上的感覺,而仿佛是身體的自動記憶般。
而這部分人,庫洛洛已經說過了,都是晚上溫和無害的梁上吊死鬼們。
也有村民對他們很粗暴,驅趕、追打甚至想要殺死他們,這些就是晚上的長舌鬼們。
這種人,自然大家也沒什麼好客氣的,庫洛洛等五貓一狗戰鬥力爆表,爪子和利齒齊上,小白貓伊蓮娜這個戰五渣也會經常抽冷子上去補個刀,咬、撕、抓、撓,十八般功夫齊上陣,一會兒工夫就能將人給弄死。
路上情況基本就如此了,眾人打算跟著一個村民回家再仔細看看有沒有忽略什麼東西。
此時,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就不時回頭瞅瞅昂首闊步並排走的六貓一狗一兔,有些哭笑不得問。
“瑞瑞,長生,三順,你們幾個小家夥跟著我乾嘛?快回家去。”
眾人自然無視,等跟進了中年婦女家,中年婦女唉喲一聲,也不管了,扯著嗓子喊。
“花妞,根子,出來,去和長生他們玩去。”
一隻三色花貓和一隻白色土狗歡跳著跑了出來,圍著中年婦女團團轉,不停喵喵、汪汪叫著,對於庫洛洛幾人是看都不看一眼。
賽璐璐連上了兩人的心靈網絡,然後,所有人聽的分明,三色花貓和白色土狗是在叫媽媽,要媽媽陪他們一起玩耍。
帕裡斯通皺眉,給了紮伊特一個眼神,紮伊特立刻會意地開口詢問。
“喂,你們兩個,怎麼叫起媽媽了?她不是你們媽媽,你們忘記自己是誰了嗎?”
三色花貓和白色土狗回頭看了看紮伊特,目光遲鈍,語氣也遲鈍地回應。
“你們是誰?媽媽就是媽媽,我們是媽媽的花妞(根子)。”
飛坦喵喵叫著開口。
“沒用的,這兩人一定是吃過這家人給的肉湯了,吃過肉湯的貓狗,似乎就會變成真正的普通貓狗,不會想著離開這個家,也不會想著逃跑。”
“的確如此。”庫洛洛頷首,補充道。
“進村時,有個人是和我一起走的,身手尚算可以,進村後,她變成了一隻貓,然後,她又正巧跟我去了同一家,雖然當時語言不通,可我們兩人還是能勉強交流的,她也有清晰的意識去抗拒接近那家的主人,但在她忍受不住饑餓而吃了肉湯後,她就變了,變得完全無法交流,也隻黏著那家的主人,身手和智力更是退化成了一隻真正的貓,在第二天晚上就被長舌鬼絞死拖走了。”
“這是被同化了嗎?”
伊路米心頭一凜,問道,昨晚他也被招待了一碗肉湯,因為是人肉,也出於謹慎,所以他沒吃就跑出來了。
帕裡斯通和西索也不由想起了進村前,小丫說的記住你自己是誰這句話來。
西索回頭問賽璐璐。“小丫妹妹,你早知道會如此嗎?”
卻看見她進了灶火間,正在看空蕩蕩的牲畜攔,聽到問話,她回頭平淡道。
“突然變成了動物,都會有這種以防萬一的想法吧,誰知道這具兔子身體真是我自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