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麵黃肌瘦卻滿臉凶悍的男人從一家偷偷摸摸溜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布袋子,躲在牆外的另一個男人立刻滿眼綠光地迎了上去。
“嘿,大虎哥,你們收獲如何?摸到什麼吃的了?”
“嘖,彆提了,就找著了幾塊紅薯和一把乾玉米棒子,呸!家裡一隻牲畜都沒有!”
“有紅薯也不錯了,我晚上都沒吃飽。”
“對對,快點回去煮熟吃了,這天天惦記著下一頓在哪裡,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我想吃肉~,什麼時候再去偷個狗和貓什麼的吧。”
“貓狗警惕,見生人就躲、大叫,晚上偷東西可不方便去這種人家,隻有看著白天能不能在村裡找到落單的時候了。”
“嘿嘿,再下去,我看這貓狗也沒人養得起了,自己都吃不飽,還養這種費糧食的東西乾什麼,還不如給我們都弄了打牙祭呢。”
四個閒漢有一搭沒一搭壓低聲音聊著,腳步卻很迅捷,偷偷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就往一個地方跑,走到一個拐角,大虎卻是突然腳步一頓,噓了一聲。
“有人。”
另三個男人立刻停了下來,偷偷朝著人影出現的地方看去,一邊低聲交流。
“這深更半夜哪來的人?”
“不會是和我們一路,也是來偷東西的?”
“咦?那不是李根貴、李榮發嗎?怎麼大半夜的在外麵?”
一個閒漢眼尖,低呼一聲。
“看!他們肩上沉甸甸地背著什麼?兩大口袋,不會是吃的吧?”
一個閒漢頓時眼中迸射出了貪婪的光芒。
“好家夥,難怪要半夜偷偷出來,原來這家居然能弄到糧食?肯定藏了不少吧?”
“虎哥,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吃的?”一個閒漢心動問道。
大虎眼睛一瞪,低聲罵道。
“跟什麼跟!沒看見他們身邊那兩條狗嗎?狀的像牛犢子一樣,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你覺得我們四個人能乾過他們兩人加兩狗?到時驚動了村裡,我們做的事被發現了怎麼辦?”
另一個閒漢看著遠處的人影,有些忌憚地點點頭。
“彪子,虎哥說的沒錯,他家裡那兩條大狗,特彆凶,見人就撲,平時都必須拿鐵鏈子栓著,也從來不放出家門,這家又是外來戶,住的也偏,平時村裡還真沒怎麼注意這戶人家呢,沒想到,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
彪子卻有些不甘心地問。
“可就這麼算了?虎哥,你看那兩條狗養的多壯,這肯定平時沒少喂好料啊,李家對畜生都那麼舍得,家裡一定藏著不少糧食啊,而且,要是能殺了這兩頭狗,那可是能吃好幾頓的大肉啊!”
大虎目光陰沉,眼中閃爍了片刻,才說。
“放心,既然發現了這頭肥羊,肯定要動手,不過,不能急,要找個合適的機會。”
四個人又低聲商量了一會,對著夜色下的李家貪婪、陰沉地看了一會兒,才悄悄走了,渾然沒看見也仿佛不知道他們棲身躲藏的牆角上方,就蹲著一排的貓和兔子。
望著遠去的四個閒漢,帕裡斯通首先疑惑出聲。
“奇怪,他們說的兩隻大狗是誰?那兩人身邊沒跟著狗啊?”
他頓了下,又說。
“就算是看見了金和紮伊特還有俠客君,那也是三條狗吧?”
狗上不了牆,所以高加索金、薩摩耶俠客和德國黑背紮伊特自然隻能在地上轉悠,但是他們三個剛才可是離著李家兩父子遠的很,不如說就是在四個閒漢麵前蹲著,但那四人可是一點眼光都沒分給過他們。
所以,金立刻否認。“看的不是我們。”
庫洛洛抖了抖蓬鬆的毛發,輕盈地跳下了牆頭,踱步朝著李家走去,邊說道。
“他們看到的應該是大壯和二壯吧,這麼說來,明明是這兩條狗在幫著他們打獵,但我們為什麼一直沒看見過它們?之前沒多想,現在細思,卻有些說不通,難道是這裡的鬼怪記憶裡,這兩隻狗無足輕重,所以沒必要再現出來嗎?”
“可能吧,但不管怎麼說,之後那幾個閒漢必定會有行動,我覺得這應該是下一個節點吧?也是解開安靜吊死鬼吃人秘密的關鍵。”金一邊小跑著,一邊發表著意見。
“那就等著咯~”
西索張大了嘴,打了個無聊的哈欠,爪子抬起,舔了舔,習慣性地給自己來了個貓洗臉,擦了兩下,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頓時嫌棄地放下了爪子。
這時,李家大門打開,兩個男人走了進去,過了有一會兒,年輕少婦又走了出來,呼喊著。
“小丫,小藍,你們在哪?快回家了~~~~”
呼喚的聲音如此令人眷戀,飛坦身不由己地就動了,低頭輕輕一口銜住了小白兔的脖頸,四爪張開,他就一躍縱身跳下了牆頭,朝著李家跑去。
賽璐璐紋絲不動隨著英短飛坦跑動的節奏搖晃著,嘴上一刻不停無意識的biaji著嘴,紅寶石的眼中卻是若有所悟。
儘管依舊沒看清這村裡的真相全貌,但她可能隱約猜出了背後最大的執念來自誰了。
大概是因為已經串聯起了線索,在一乾人都跑進了李家後,仿佛隻是一晃眼,天就亮了。
白天的時候,李家兩父子和祖母都會出門種田,儘管天災不斷,可村裡的人並沒有死心,還是在不斷的精心伺候著農田,三年來,靠著這嚴重減產的田地才勉強活了下來,哪怕欠收,總比一點沒得收好。
李家儘管有其他渠道弄來糧食,也不可能放棄自家地裡的產出,畢竟這才是大頭,而且,不侍弄田地,也會引來村民的懷疑。
年輕少婦就帶著年幼的兩個孩子在家裡收拾家務和做飯,給田地裡的公婆丈夫們送飯。
年輕少婦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忽然有些疑惑地抬頭。
“大壯,二壯?怎麼了?你們在叫什麼?外麵有人嗎?”
然後,她走到院子裡,仿佛在安撫什麼般,低頭對著一個地方說了什麼,片刻,少婦又走了回來。
但是,就在旁邊看著的幾人自然是既沒看見大壯和二壯,也沒聽見任何狗叫聲,不過,倒是在牆頭發覺了鬼鬼祟祟往這裡探看的大虎這幾個閒漢,似乎他們也聽到了狗叫聲,很快就退到了不能被狗感知到的距離。
中午到了,年輕少婦提著食盒出了家門去送飯了,臨走,鎖緊了院門。
沒多久,大虎幾人又出現了,隻是,還沒靠近李家,就停下了腳步。
然後,還在家裡的小男孩跑了出來,蹲在地上,仿佛在撫摸著什麼,還好奇地往院門外看了幾眼。
“大壯,二壯,你們在叫什麼?外麵有東西嗎?”
當然,庫洛洛幾個自然還是什麼都沒看見、聽見的,隻是隔壁一戶人家留在家裡的女人卻也出聲了。
“大白天的怎麼叫的這麼厲害?”
聽聲音,似乎有出門查看的趨勢,見此,門外逼近的大虎幾人隻能快步離去,一邊皺眉說道。
“嘖,這家的狗太煩人了,一定要想個辦法支開它們才行。”
“沒錯,還想著白天家裡沒幾個人,是個動手的好時間,可這麼叫,什麼人都被引出來了。”
連續幾個白天,庫洛洛他們幾個看著大虎四個不斷地來試探,可都铩羽而歸,而一直沒得手不但沒讓他們放棄,反而越發激發了他們的貪婪和凶殘。
終於,再一次從門邊快步離去後,一個閒漢說了。
“既然李根貴、李榮發晚上會帶著兩條狗偷偷出去,不如我們就趁著他們不在時下手吧,反正就兩個女人和小孩,一不做二不休,乾脆·······”
他目光凶狠地比了個切下去的手勢。
大虎稍微猶豫了下,就點頭了,“殺不殺人再看情況,但就這麼辦吧。”
西索頓時精神一振,看樣子終於可以進行到下一步了。
製定完計劃後,大虎幾人開始了夜晚盯梢,在確定了李家兩父子的出門時間和外麵停留多久的規律後,在又一個夜深後,他們終於行動了。
“走了。”
眼看著李家兩父子和那兩條隻有庫洛洛他們看不見的大壯和二壯一起離開了,等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大虎一揮手,就帶著三個兄弟偷偷爬上了牆頭。
屋裡,年輕少婦和祖母在做著手工,兩個孩子倒是已經睡了,兩人懷裡一個抱著無奈卻掙紮不掉的英短飛坦,一個抱著淡定的璐璐兔。
其他幾隻貓和狗不是蹲著,就是趴著,這時,年輕少婦和祖母忽然警惕地停下了手。
“大半夜地,三壯怎麼在叫?”
“彆是外麵有人吧?”
祖母擔憂問道。
“三壯沒拴著吧?快去關緊門戶,聽說最近很多家都遭了小偷,指不定這是有小偷摸上了門。”
“娘,沒拴著,我這就去關。”年輕少婦緊張了起來,立刻起身,頂死了門戶。
“希望不是小偷,隻是過路的貓或是鳥,”祖母有些坐立不安,“唉,就盼著你爹和榮發帶著大壯、二壯早點回來。”
但事與願違,仿佛有幾聲沉悶的聲響在院外響起,接著,就是幾道錯落的腳步聲,然後,似乎狗叫的更大聲了,可很快,賽璐璐幾人就看見年輕少婦忽然奔到了門邊,就是一陣悲呼。
“三壯!他們打殺了三壯!”
手發著抖,她最後還是沒有打開門,但很快,她就看到了一把刀穿過了門縫,往上抬起,試圖頂開門栓,年輕少婦立刻驚呼一聲,喊了起來。
“娘,快來,快拿東西過來頂門,有賊人要進來!”
一邊說著,她還大聲喊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有強盜進村了!!!!”
明知內裡燈火明亮有人在活動,還執意要闖門,這已經不是小偷,而是強盜了。
祖母火急火燎地拖過了一邊的櫃子,試圖阻擋一時,然後跟著大喊了起來,不過,她比媳婦聰明,直接大喊。
“隔壁家的全子,聽見了就快去村裡找人來幫忙,說有強盜進村了!”
他們這裡偏僻,隔壁家又隻有夫妻小兩口帶著一個兩歲女孩,全子還是個文弱的,不能指望他們家來救人,隻希望他們能引其他人來。
不過,門外的大虎卻是眼中凶光大盛,倒是堅定了殺人的決心了。
“嗬嗬,既然借口都幫我們找好了,那倒是可以放心做掉他們了,彪子,大黑,三德,去隔壁先弄死全子他們,我在這裡守著,量她們也不敢出來。”
三個閒漢領命而去。
而祖母聽著這幾個名字還有那略帶耳熟的聲音,頓時憤怒罵了起來。
“彪子?大黑?三德?這聲音,是大虎?居然是你們?你們這些喪儘天良的,一個村子裡的,怎麼敢做出這麼沒良心的事情!你們不怕被村民知道嗎?不怕被趕出村子嗎!”
但很快,祖母和少婦就聽見隔壁傳來驚呼、慘叫聲,又很快無聲,然後,一個耳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虎哥,做掉了。”
“彪子?你們,你們居然真的敢殺人!!!!”祖母渾身涼氣,驚恐又憤怒地大喊。
門在這時,被人粗暴地踹開,大虎四人闖了進來。
祖母和少婦連連後退,張開雙手,仿佛要護著身後的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也早醒了,抱著飛坦和賽璐璐,就害怕地不斷往牆角裡縮,男孩噙著眼淚,喃喃說。
“小藍,我害怕。”
飛坦不耐煩地抖抖耳朵,可看著逼近的大虎四個,卻是控製不住地升起了戾氣,這次他感覺得很清楚,這不是他的戾氣,但卻讓他忍不住發出了尖利凶殘的威嚇聲。
大虎明顯是準備速戰速決,所以,沒等兩個女人繼續責罵,就和三德一人幾腳將兩人利落踹昏了,然後,四人目光轉向了兩個孩子。
孩子們嚇得鬆了手,尖叫著往後退,飛坦一脫離自由,身體自動自發地壓低,爪子彈出,就朝著四個男人們撲去。
賽璐璐也雙腿一蹬,撲到了一個男人腳邊,低頭,就是哢嚓一口。
這些行為和動作都非出自他們本意,隻是莫名升起的對兩個孩子的眷戀,對死去祖母和少婦的悲痛,還有對大虎四人的仇恨之情讓他們彆無選擇,隻有乾掉眼前的仇人,似乎才能緩解。
一隻貓和一隻兔子,再凶殘也是不可能打過人的,所以,很快,兩隻隻憑小動物本能撲殺敵人的英短和兔子被打飛了出來。
薩摩耶俠客離得近,立刻飛撲出去接住了璐璐兔,然後才吐著舌頭微笑地說。
“小丫小姐,你這是乾什麼?這些人又和你沒關係,也早就死了,乾嘛要拚命?你要是死了,我們不是又不能溝通了。”
這話說的很冷血功利,不過賽璐璐也不在意,本來大家都是陌生人,憑什麼彆人要無條件幫你,人和人之間要麼靠感情維係,要麼就是靠利用價值,兩個都沒有,那就啥都彆想了,自求多福吧。
比如飛坦,就隻能自力更生自己在半空中平衡了身軀,落在了地上。
站穩身體,賽璐璐冷靜開口。“我不想,可身體想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