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恐怖魔方六道輪回地獄道眾生皆鬼(三十七)(1 / 2)

狹小隻夠一人堪堪轉身的半封閉淋浴間裡,水霧彌漫,熱氣蒸騰,一個人影在濃濃的白霧裡若隱若現,花灑噴出來的水柱仿佛瀑布一般填滿了這方寸之間,讓一切都籠罩在水中無所遁形。

飛坦抓著肥皂給自己頭發和身體上打了幾把肥皂後,就閉上了眼睛,任由水龍頭裡的瓢潑水柱嘩啦啦衝刷起了全身上下。

雖然該有的警惕性依舊有,但不可否認,飛坦很享受這仿佛隔絕世界隻有自己獨自一人的片刻放鬆和寧靜,這是他難得的愜意私密時間。

他腳下,綠色馬賽克的地麵,大量白色的泡沫伴隨清澈的水流嘩啦啦向著排水溝衝去,可漸漸地,一絲極淺的淡紅忽地似有似無隱現於泡沫下透明的水中。

這淡紅宛如一抹投入清水中的赤色染料般,在水中慢慢氤氳開來,成了一片均勻的薄紅,可這紅沒有消失,反而潛移默化地越發鮮豔起來,薄紅成了豔紅,豔紅變成了鮮紅,鮮紅成了血紅,最後地麵嘩嘩流淌著一地黑紅色的水。

而落在飛坦身上的水柱,也肉眼可見地,從無色透明漸漸轉成了淡紅、薄紅、豔紅,然後是鮮紅、血紅,最後紅的發黑的水嘩啦啦儘數澆下,讓飛坦名副其實地體驗了一把什麼是真正的浴血。

可飛坦卻仿若未覺,甚至沐浴在溫熱水中的身體更放鬆了,身邊縈繞著的氣味異常熟悉,長相伴隨,帶著一絲腥,一絲帶著鐵鏽味的甜。

他聞慣了這個味道,也習慣了這個味道,這味道令他安心,也象征著他對自身、對周圍人事物的掌控,甚至,這味道已經不止停留在了外物上,連自身身體上都染上了這個味道。

不過,他身上的血腥味居然重的連洗澡都無法去除了嗎?飛坦內心略帶譏嘲地笑了笑,然後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一片刺眼奪目的紅,仿佛誤入了某個凶殺現場,四處噴灑的水霧就像人體內的鮮血一般濃稠鮮豔,噴濺地這滿地、滿牆都是,他仿佛一個血人一樣站在其中。

飛坦金眸瞬時微眯,想也沒想,唰地一下就破門而出,這場麵沒把他給嚇到,但這突發的詭異情況卻讓他升起了最高的警惕,他不想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

飛坦目光在眼前的淋浴間內四處梭巡,試圖找出任何潛在的危險,或是某個躲在哪個角落的鬼,但無果,甚至,在他破門而出的一瞬間,裡麵的淋浴間已經又恢複了正常,連帶著他身上的水也重新變回了普通的水。

“飛坦?怎麼了?突然這麼大動靜?”隔壁間的俠客從門上伸出頭來,好奇地看向飛坦。

庫洛洛沒出來查看,隻是語氣沉穩地詢問。“出了什麼事?”

其他人沒動靜,但多半也在豎起耳朵聽著。

飛坦望著已經恢複了原狀的淋浴間,嘴角弧度微挑,帶著一抹不服輸的挑釁,隨口回答了俠客一句,

“沒什麼。”

然後,他又信步走回了自己的淋浴間。

“沒什麼你折騰那麼大動靜乾嗎?”俠客頭縮了回去,滿臉莫名地不忘嘀咕一句。

飛坦再次站在水龍頭下,睜著眼睛,任由水流衝刷著,他倒要看看,那個耍小把戲的鬼還是不知道什麼東西還敢不敢出來。

果然,等了沒一會兒,水又開始變色,腥澀充滿鐵鏽味的血水流淌在他身上,飛坦卻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

“隻有這樣嗎?這點真不夠看,還有其他新意嗎?”

仿佛被飛坦這漫不經心略微鄙視的表情激怒了,紅色的水流依舊,可從水龍頭裡,卻忽然冒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黑色長發,長發大量掉落在飛坦身上和地麵上,帶著一種令人反胃的油膩和汙濁。

這下,飛坦終於皺眉了,卻是嫌棄的,整個人也直接退出了水龍頭下,他撣落那些頭發,毒舌諷刺道。

“真是惡心,血也就算了,不要把你肮臟油膩的頭發也拿出來,注意一點個人衛生如何?雖然你已經是鬼了,但好歹也是一個女鬼吧,就一點形象和臉都不要的嗎?”

水龍頭仿佛突然卡了一下,或被什麼堵塞住了似的,忽然之間一滴水都流不出來了。

但下一刻,水龍頭又像突然爆管了一樣,大量洶湧的鮮紅血水一股腦湧出,大團大團的黑發也在瘋狂湧出,仿佛異常騷動不安地在整個淋浴間裡張牙舞爪地蠕動著。

然後,一張變形收縮如同軟體水蛭般發白泡漲的臉如同擠牙膏似地一點點從水龍頭裡擠了出來,接著是脖頸,再之後是身體、四肢以及雙腿,仿佛一條水蛭似地從水龍頭裡滑了出來,甫自落在地麵上,變成了一個穿著染血樸素白襯衫、黑褲子,披頭散發,渾身呈現巨人觀的女鬼。

在狹小的空間裡,兩人間的距離近的飛坦能清晰看見她發皺泡漲的死白皮膚,一雙充血發紅的眼珠離自己臉頰不到五厘米,滿是猙獰、陰毒地冷冷盯視著他。

死亡異相引發的如注鮮血依舊從水龍頭裡嘩嘩流淌著,落在了飛坦的身上,也落在了女鬼身上,飛坦金眸望入那雙猩紅的眼眸中,隻覺得世界驟然變成了一片鮮紅。

他仿佛看見自己被一個麵目模糊的男人瘋狂連續捅了十幾刀,然後被抓著脖子扔進了冷水塔裡,鮮血從他身上仿佛永無止境地流淌著,他在冷水中漂浮,慢慢下沉,眼中所見除了鮮紅一片,就隻有如海藻般絲絲縷縷在水中飄舞的黑色長發。

飛坦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在向著無儘的地獄墜落,周圍的紅色慢慢也成了漸趨濃鬱起來的黑色,最後,他的世界就此定格並徘徊在這永恒的黑紅血池地獄中。

“······水裡太冷了······和我一起死吧·······”

幽暗的語調如蠱惑般落入耳中,也像回蕩在心間,讓人不禁陡然一陣戰栗,飛坦驀然回神,眉頭微擰,剛才是這女鬼的死亡回憶?

女鬼咧嘴開心地笑了起來,帶著無窮的恐怖和陰森,伸出雙手猛然抓住了飛坦。

飛坦還沒來的及擺脫,就感覺自己仿佛突然變成了一股可以隨意改變身形的纖細水流,然後整個人突然違反任何常識和物理定律地猛然鑽入了水龍頭。

像是在一條崎嶇小路裡穿行,也像是遊蕩在一條蛇的身體裡,飛坦隻感覺經曆了一番九曲十八彎,咚地一聲,他突然墜入了一個寒冷的深潭。

水潭冰冷、幽暗,頭頂的光源若有若無、昏暗模糊,他不停下沉,入目所及,水中鮮紅一片。

飛坦閉著氣,冷眼看向了依舊抓著他的女鬼,她那雙血紅的眼珠在水潭下閃著詭異不祥的紅光,黑色亂發如蛇般纏繞著他的四肢,拖著他往下,甚至不知何時,女鬼的手中也突然多出了一把鏽跡斑斑的水果刀。

她在水中陰惻惻放聲大笑了起來,帶著濃濃的惡意和十足的興奮,朝著他猛然刺了過來。

“·····快來和我作伴吧······”

飛坦心中嗤笑一聲,在水果刀刺到他麵前的一瞬間,直接粗暴奪下了刀,然後,反手就毫不客氣地對著女鬼連紮十幾刀,刀刀都正中女鬼身上每一處血肉模糊的黑紅大洞。

這女鬼怎麼死的,他已經知道了,這女鬼還想拉著他以同樣的方式死去?既然如此,那就再讓她體味體味當初的死亡滋味吧。

解開執念?不,他才不做這麼麻煩的事,他更喜歡把這執念不斷放大,放大到她無法承受的地步。

女鬼一瞬的怔楞後,盯著那一模一樣的傷口,仿佛霎時再次想起了當初的痛苦和絕望,她猛然尖叫哭泣起來,鬼哭的聲音在幽閉的水下愈顯森寒恐怖。

飛坦卻完全當是聽不見,一刀又一刀,毫不停歇地,每一刀的位置都嚴絲密縫那十幾道致命傷,更是仗著自己憋氣功夫不錯,還反過來拖著女鬼繼續往水塔下沉。

女鬼驚恐慌亂地想要掙紮逃竄,可是,她仿佛又陷入了生前那無能為力的自己,又回到了那悲慘的一天,什麼都做不到,既阻止不了自己的死亡,也阻止不了自己對殺他之人的憎惡,以及那深入骨髓和靈魂的恐懼!

女鬼涕淚交加,渾身發抖,尖叫掙紮著,她再也受不了了!

女鬼一個用力,帶著飛坦猛然竄了上去,又是扭曲如同化為了水流的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後,飛坦再次從水龍頭裡被丟了出來。

站在原地,飛坦抬頭看著水龍頭口隻露出了一個頭和無數縷黑色長發的女鬼,她的眼神裡帶著恐懼和憤恨,飛坦冷笑了起來,低沉清澈的聲音充滿濃濃的嘲諷和漫不經心的慵懶。

“怎麼,不玩了?”

女鬼垂頭瞪著眼前的男人,他有張陰鬱卻好看的臉,鮮血落在了他蒼白的臉頰、肌膚上,更憑添幾分邪異和詭豔,細長金眸冷酷無情,似最寒冷的冰,也像鋒利的刀刃,缺乏人性在其中。

女鬼幽怨不已,誰才是鬼?比起她,這個男人才是更惡的鬼吧,不,不能說是鬼,他更像是一尊矗立在森寒血池地獄中的魔神。

女鬼唰地縮回了頭,這個硬骨頭她啃不動,甚至他還激起了她當初被殺時的深刻心理陰影,所以,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隨著女鬼離開,水流也恢複了正常的顏色,可這時,隔壁間突然傳來俠客的一聲驚呼。

飛坦轉頭,心中一動,難道那女鬼不死心,挑其他人下手了?可隨之他就知道俠客為什麼叫了,灑在身上的水似突然結冰了一般,帶著凍徹心肺的寒意,可不過一兩秒,這水又驟然仿佛變成了滾燙的開水般,灼熱的劇烈刺痛感猛然襲來,溫度高的簡直可以煮人了。

飛坦飛快離開燙水範圍,而俠客驚呼完後,紮伊特和西索也叫了起來。

“啊!好燙!這水怎麼忽然那麼燙?”

“嗯哼~這是在搞什麼?外麵有誰把冷水全關掉了嗎?”

嘭地幾聲,所有門都打開了,飛坦走了出去,其他人也站在了空曠的澡堂裡。

庫洛洛、帕裡斯通和伊路米還有俠客都用毛巾紮在了腰部,圍住了下半身,西索和紮伊特,還有金倒都是光溜溜的,並不在乎的樣子,不過,所有人都臉色微帶凝重望著依舊在嘩嘩不斷冒著滾燙蒸汽的水龍頭。

怎麼了?這是?飛坦才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見伊路米麵無表情環視所有人一眼,淡聲開口。

“我關不掉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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