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殺死你的從來不是工頭,也不是饑餓和疾病。
而是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是他們肆意妄為的樂園,從來不屬於我們。
布魯斯停下了奔逃的腳步。
逃?又能逃到哪裡?
這個世界哪裡還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他們一無所有。一直都是。
窮人的命是雜草,狂風一吹,就會被連根拔起倒下去大片。
工友們跑了幾步,發現布魯斯沒有跟上。
“你沒事吧!”
一個工友跑回去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急促道:“走!我扶著你!”
布魯斯卻將手抽了出去。
“布魯斯?”
“我跑不動了。”布魯斯平靜地轉身,眯著眼睛看向前方的街道,領頭的白袍騎士駕馭著雪白駿馬,如天使下凡,意氣風發,這個世界是他的樂園,可以獲得他想要的一切。
他吐出一口氣,突然覺得好輕鬆。
“反正早晚都會死,不是在這裡,就是在那裡。”
他隨手操起一家店鋪前的凳子,高舉過頭頂,這是戰士的寶劍。
喊口號是沒用的,耍嘴皮子永遠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隻有暴力,才能讓他們畏懼。
就像他們現在用暴力維護他們製定的規則一樣,隻有暴力才能從他們手中奪回這個世界!
起風了,狠狠撞上了他。
他迎風狂笑,朝著騎士和馬,用力擲去凳子。
白袍騎士扯動韁繩,輕易躲開,他抬起手中的長木倉,對準了狂笑不止的男人。
布魯斯哈哈大笑,不躲不避,赤手空拳向他們衝去。
“布魯斯!”
工友們在後麵喊著他的名字。
“快回來!”
“不要衝動!”
“回來啊!”
騎士驚異地看著衝過來的男人,嘲笑道:“真是瘋子。”
他的手指抵上扳機,就在即將扣下去的前一秒,後頸一涼,他的視野突然下移,停留在視網膜上最後的畫麵就是地上坑坑窪窪的泥坑。
然後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布魯斯看到了全過程,驚疑不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蒙麵騎士。
他在剛剛,揮刀砍下了懲戒騎士的頭顱,簡單輕易得好像切一個南瓜。
他穿著覆蓋了全身的純金色鎧甲,全覆蓋頭盔遮住了他的臉,身材魁梧雄壯,如神明一般懸浮在半空中,手裡提著的黑金色的長刀在不斷滴血。
緊隨其後的其他懲戒騎士們驚惶地拉住了韁繩一個急停,幾匹馬抬起了前腿發出不滿的叫聲。
“什麼人!”
“是異端!”
“組成法陣!”
剩下的七人小隊迅速排好了陣型,低聲吟誦著神秘的咒文,近一米長的神秘的圓形金波懸浮著擋在他們身前,七把古金色的鋒利劍尖破開金波,一點點成型,筆直地對準了神秘蒙麵騎士身體的各個要害。
“你不是一個人。”神秘騎士對不遠處的威脅視而不見,竟然轉過身,將自己的背坦然暴露給敵人,認真地對布魯斯說:“他們就要來了。”
他們?
他們是誰?
不等布魯斯迷惑地問出口,就聽到了由遠及近傳來的怒吼。
他轉身,看到了這輩子最震撼的一幕。
陌生的高高低低工人們舉著砍刀、鐵棍、座椅板凳,握著手木倉、□□、鐵錘,扛著斧子、鋤頭、長棍,像春來發芽的原野綠葉,自四麵八方爭先恐後冒了出來,帶著一往無回的決意,向著沐浴在神聖金光下的懲戒騎士們,向著所有不拿他們當人看的上等人們,向著所有不讓他們活下去的尊貴老爺們,發起了進攻。
不知誰在喊:
“畜生們!你工人爺爺們來了!!!”
童工怨靈化成的魔鬼扇動骨翅飛過街道,發出狂喜的尖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