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意躲閃,謝玄看得一清二楚。
她每一句不曾正麵回應的話,都化作了鋒利的刀刃,一刀刀剜在了他的心上。
他隻能拚命的隱忍,才不至於讓自己崩潰。
這句話,是他說遲了。
陛下已經誰都不要了,連天下她都棄之不顧了。
謝玄僵直著脊背站在鳳瑾的麵前,臉上血色儘失,雙眼圓睜,眸子上遍布著猙獰的血色,還染著幾分朦朧的濕意。
這分明是深受打擊的模樣!
這一次,鳳瑾竟於無聲間懂了他的心,懂了他此刻的心思。
她長長的歎著氣,目光裡既有不忍也有勸慰:“做一件事須得有始有終,你既然恨了朕,就得從頭到尾。輕易就改變了態度,你對不起你自己,對不起你所遭受的一切。”
說完後鳳瑾就離開了,留下謝玄一個人待在殿中。
蕭瑟的秋風穿堂而過,掀飛了矮桌上筆走龍蛇的詞句。
謝玄愣愣的將宣紙抓住,口中無意識的吟念出來: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這是當年陛下贈給他的詩,說與暗夜裡自如來去的他最是相配。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陛下,你真的,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要了麼?”
殿內寂靜無比,珠簾輕撞的聲響中,有一滴水珠砸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鳳瑾低頭走著,越走越覺得後悔,悔恨的勁頭一上來,就惱怒的踢著旁邊的花草。
“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就是個外來而無所依傍的小可憐,當下如此危險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說你給女帝背鍋乾什麼?
“謝玄是什麼,謝玄就是24鈦合金大腿,你怎麼能讓他恨你呢,萬一某天不小心被他殺了可怎麼好?
“真是,撲街撲到腦子都傻了!”
不知不覺間,來到一處破敗的宮殿前。
宮殿氣勢倒是宏偉,越過宮牆遠遠望去,裡邊亭台樓閣相互交聯,若放以前定是座輝煌無比的宮殿。
隻是如今朱漆脫落,院牆斑駁,牆角還積了厚厚的枯葉,看樣子許久沒人打理過了。
宮門未鎖,裂開了一條縫,透過縫隙往裡望去,裡邊冷清得讓人心慌。
裡邊,會有人嗎?
鳳瑾抱著試探的心思,緩緩的按住銅環敲了敲,見沒有任何回應,便小心的推開了門。
咯吱聲響,一堆落葉被風卷起纏到了腳邊。
真是荒涼!
將視線從極遠處收回,倏然間就對上了一雙貓眼般澄澈透亮的眸子,眸中的驚愕在瞬間化作了驚喜。
“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