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人的聚餐,三萬人的狂歡,光酒水的花銷就是巨額數字!
偏偏每桌兒都得擺上禦膳房的規格,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對了,天子私庫……這小子哪兒來的錢!
鳳瑾一拍桌子,氣呼呼的抬起頭來,眯著眼睛越過遮擋身形的書冊,危險的盯著先斬後奏的楚辭。
“楚愛卿,你哪兒來的錢?”
楚辭眉頭微動,直視著鳳瑾的雙眼,緩聲回道:
“陛下放心,微臣不是那種不懂規矩的人,沒有陛下的命令陛下私庫裡的錢,微臣斷然不敢挪用。”
鳳瑾心情寬慰了不少,可後邊緊跟的“隻是”二字,又讓她的心懸了起來。
“隻是,此次宴會花銷的欠條微臣已經打好,宴會結束微臣就會立刻修改,將一張分厘不差的欠條呈到陛下麵前。”
哦,原來如此!
鳳瑾心頭嗤笑,哼,看你一臉光明磊落,沒想到也是個貪官!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
打欠條,經過朕同意了嗎,朕蓋章了嗎,畫手印了嗎?
朕不知道,那就不認賬!
楚辭生就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他又當了鳳瑾近十年的伴讀,朝夕相處,又怎會看不透她心頭所想?
鳳瑾的無賴都寫在了臉上,似是憶起過去低聲一笑,又在想起當下已物是人非後,笑容轉瞬消散,恢複了疏離冷漠。
“楚家雖屬世家大族,卻始終恪守族規,不做貪汙腐敗之事,不行驕奢淫逸之舉,牢記兼濟天下,算得上是清寒。
“陛下,這一份欠條上的錢,可是臣以陛下之名向蘇家暫借的。”
鳳瑾有些懵,仍心存僥幸的問道:
“你是說這錢是你以朕的名義借的?可人家怎麼會相信?”
風卷起稀落落的飄雪從天窗裡落了進來,正巧灑在一身孤寒的楚辭身上。
外邊反射的慘白光亮,給他的周身鍍了一層清輝。
他低了下頭,嘴角揚起淡近於無的笑,隨後抬頭悵然的望向窗外那棵已然粗壯的桂子樹。
“陛下,你可是忘了,先帝曾賜予臣一把玉質戒尺,曾有多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手持督促過學子。
“臣雖名義上是陛下的伴讀,卻在太傅不在的時候行著夫子的事宜,先帝把它賜予臣,就是希望臣能督促陛下敏而好學……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輕笑著將視線移到了鳳瑾的身上。
“臣把它當做信物抵給了蘇家。”
他的笑並不輕鬆,鳳瑾感覺心頭堵得慌,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楚辭很能把控自己的情緒,轉眼間又恢複了沉穩,看著鳳瑾的目光裡,似乎還帶著威脅之意。
“陛下,你不要心存僥幸,蘇家乃是大禹首富,認識的富商數不勝數,如果這筆錢你逾期未還……
“雖說民不與官鬥,可若是眾人聯合呢,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陛下你可要三思。”
鳳瑾的心是真堵得慌了,她是恨不得操起旁邊的書冊,狠狠的砸到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上!
呸,溫文爾雅,騙鬼的吧!
“哦,對了陛下,傍晚的接風宴您不能不來,沒有你發話,將士們的嘉獎可發不下去。
“文武百官與眾將士恭候陛下聖駕。”
楚辭做了個揖,轉身揚長而去。
鳳瑾氣得手臂一揮,書案上的東西儘數摔落在地。
“陛下,陛下,不好了!
“陛下,你沒錢了!”
夜一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驚得鳳瑾再次從床上彈坐而起。
她強迫自己維持著帝王喜怒不形於色的穩重,抬手道:“冷靜,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