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丞相年紀輕輕便權傾朝野,升遷速度如此之快,不是以色侍人來的,誰信?
這世上有太多的平凡之人,在往日,他們對那群萬中無一的優秀之人的成就僅有感慨,沒有酸澀。
因為,天賦絕倫的人走得實在太快太遠,他們終其一生都難以望其項背。
如今有機會看那樣的人跌落神壇,墜到與他們一樣的高度,甚至跌入比他們還深的泥沼,他們心裡那早已生出的扭曲感,讓他們體會到了高人一等的快樂。
人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恰不巧的是,雲都裡大多數的人,都希望楚辭不是那個完美如神祗的人。
因為,各種關於楚辭不堪的言論,迅速席卷於雲都各處,最後連尚未蒙學的孩子,都知道了當今的丞相是多麼的不堪!
異於城中的紛鬨,雲都西麵,藏於山嶺之間,向來人煙絕跡的清河灣,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們都穿著最為普通的,連任何標識都沒有的夜行衣,拿著鐵鏟、鋤具之類的東西,有條不紊的翻著清河灣的泥土。
清河灣前方河水寂靜,往上騰著一片片冷霧。
河灣之上,枯黃的草地,水位下降而露出的鵝暖石,都堆著星星點點的白雪。
河灣正中間,最顯眼的地方,佇立著三兩顆盤根錯節的老樹。
這本該是一處無人打擾的世外境地,轉眼就被翻得麵目全非。
那座被世人不知,與河灣作伴的墳塚被挖得空蕩蕩的,與墳塚相關的泥土,都被人拿著小鏟、細刷,一寸寸的翻遍。
竹子搭建的細長的碼頭上,臨河站著一位黑衣黑袍黑鬥篷的人。
“少主,您安排的事已辦得差不多了。”
乾瘦的老者眸泛精光,站在離黑袍人三步遠的位置,躬身朝背影行著禮。
“雲都的人反應如何?”
黑袍人微微抬手,撥開了迎麵堆來的白霧。
老者再拱一手,回稟道:“回少主,雲都的人都對楚辭大為不齒,人人都在唾棄著他。”
聞此,黑袍人低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老邪,我知你心中疑惑,明明是針對鳳瑾,又為何要讓楚辭落到這般地步?
“我今日心情不錯,便提點你一番。
“在楚辭心中,知曉他與鳳瑾之間的事情隻有他與鳳瑾二人,這幾年來,鳳瑾對他百般奚落。
“一旦這個消息傳揚出去,你覺得他會如何?”
老邪稍一思索後,說道:“定會認為此事是鳳瑾為了打壓他才這麼做的,然後對鳳瑾,恨之入骨。”
“嗬,正是如此。”
黑袍人再次低笑起來。
竟想與楚辭一起偷偷麵見太傅,是想與楚辭重修舊好,還是想體現君臣和樂?
想君臣和樂,怎麼可能呢?
覺察到身後挖掘的動靜小了,黑袍人緩緩轉過身,邁著步子朝岸上走去。
“如何了,可有什麼發現?”
聽見詢問,為首的人低垂著頭,身形微微顫抖。
“嗯?”
黑袍人晦暗難明的看著不應答的下屬。
那人瞬間雙膝酸軟,結結巴巴的回道:“主,主子,並無發現。”
“什麼?死!”
黑袍人速度奇快,隻見著她將手臂回抬身前,那人就已經屍首分離,脖頸斷處,鮮血噴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