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著血絲遍布的雙眼,用喑啞的聲音吼道:
“誰都可以死,天下人可以,我可以,唯獨陛下不可以!”
為了不驚到鳳瑾,他分明是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能聽出裡邊的聲嘶力竭。
離開謝家的時候,峪族長提醒過他,太過執拗反而不好。
可陛下就是他的偏執,他沒辦法不執拗!
低吼過後,就感受到肩上傳來的濕熱,他猛然間轉頭,就看到鳳瑾嘴角一直往外滲出的鮮血。
“如果,咳咳,朕不幸離世,最後隻有你還活著的話……”
“契約既定,我與陛下同生共死!”
謝玄又悲又怒的打斷了鳳瑾的話。
原來是沒錯,主仆契成,主死,他亦不能活,可現在——
“你不會死的……”
像是歎息,聲音很小,小到感覺敏銳的謝玄都沒有聽清。
鳳瑾將卡到喉嚨的血咳了出去,斷斷續續的說道:
“你聽我說完,最後隻有你……還活著的話,若你想知道真相,就去……清河灣找空塚旁的老樹,如果你能破解的話……
“阿玄,你說……人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最大的意義,不就是……被欺騙嗎?”
謝玄身形一滯,怔怔的品味著遍布悲哀的“欺騙”二字。
“謝玄,你是不是也在騙我?”
當初從歸雲山上下來時,鳳瑾對他說的話猶在耳旁。
謝玄無法控製的覺得,現在的他是離曾經的陛下最近的時候。
他想要知道她變化的真相,但他更想安撫她的心。
“陛下,屬下永遠都不會欺騙您。”
話落後就隻剩靜謐,靜謐了許久,靜謐到隻有風雪呼嘯的聲音。
謝玄被巨大的恐慌籠罩,心臟處沉悶壓抑,令他喘不過氣,張口想要呼喚鳳瑾,卻吐了一口汙血出來。
悲痛之間,後背上的人又起了些微動靜。
“喂,謝玄,你說的,可當真?”
謝玄黯淡的眸子起了泛了濕意,那是失而複得的感動。
“屬下永遠都不會欺騙陛下。”
背後的人艱難的挑了下眉,難看的麵容上染了一抹輕挑,用細微難辨的聲音逗弄道:
“既如此,那你對朕是什麼感情?”
謝玄緊擰起眉頭,抿著唇,不敢說出內心的想法,他怕得到的是鳳瑾的譏諷和厭惡。
他隻是一個影子,隻配活在黑暗裡!
心頭劇痛之時,他忽然察覺到現在與她說話的陛下與剛才的不太相像,剛才那個語氣、稱呼都是曾經的陛下所具有的。
眼下這個輕挑,句句不離“朕”的人,更符合後來的陛下。
她們都是陛下,卻又不像是陛下!
謝玄心中有了一個猜測,還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決定拚死博一下。
他緩緩轉頭,將唇貼到了鳳瑾的頭頂,低聲說道:
“我心悅你,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