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仍是寂靜。
滴答一聲,殿內玄衛應聲望去,發現隆冬時節,夜一的額頭竟有汗水滴落,心思稍回,感覺自己的頭上也滲出了汗水。
究竟該怎麼辦?
蘇北睫毛輕顫,按住抖動的手臂,起身朝外走去。
就在眾臣以為不會有人回應的時候,長壽殿的殿門被拉開了一尺的縫隙。
“陛下身體不適,還請諸位大臣改日再來。”
蘇北心存緊張,把著門沿的手,越發不受控製。
朝臣麵帶審視,見蘇北絲毫不肯退讓後,心裡升起了疑惑。不動聲色的伸長脖子,越過蘇北的肩線,銳力十足的朝殿內瞧去。
殿內沒有點燈,有些昏暗,內殿門又被合上,讓人無法看清楚裡邊的情況。
想起暴君的秉性,眾臣暫時按捺住硬闖的心思,微眯著眼睛凝視著蘇北,問道:
“陛下此刻已經睡下了?”
蘇北局促的應道:“是,是。陛下已經歇下了。”
一位大臣注意到蘇北額間薄汗,眯著眼上下幾番打量後,幽幽發問:
“貴君很熱?”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銳利的逼視著蘇北。
大冷天汗水直流,不外乎心虛,以及……
蘇北心思陡轉,垂下眸子,咬著唇支吾的解釋:
“陛下與本貴君情投意合,自然,自然是……”
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話語最是引人遐想,加上他因為心虛而變得略微沙啞的嗓音,竟讓人聽出一種欲拒還迎的羞澀之意。
深領其會的大臣,審視的眸光變成了了然。
有些人卻覺察了其中的不對勁……
蘇貴君衣衫整齊,臉頰微紅,嘴唇卻微微泛白,這一點,怎麼看都不太和諧。
另,目光躲閃,不敢與他們對視,若是陛下真的在裡邊,現在他應當是一副恃寵而驕的蠻橫姿態。
眼下這番神色,更像是緊張。
緊張什麼?
眾臣將視線從蘇北的臉上,移到了緊把著門沿的手上,這個樣子,分明是在阻止他們進去。
最合理的解釋是……
“蘇貴君,陛下根本就不在裡邊,對不對?”
大理寺卿一字一句的說道。
蘇北瞬間一慌,麵前的人全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最會的就是洞察人心。
他隻能勉強的笑道:
“這位大人胡說什麼,陛下剛剛還有與本貴君……翻雲覆雨,怎麼可能不在呢?”
“哦,是麼?”大理寺卿沉著雙眸,似乎早已看穿一切,“可貴君不是說,陛下身體不適麼?”
蘇北麵倏然慘白,這邏輯上的巨大漏洞,他沒有辦法填補。
那一瞬間他覺得鳳瑾當初說的很對,皇宮裡太過爾虞我詐,被家人保護得太好的他,根本應付不過來。
但有一點鳳瑾說錯了,他不是不適合這裡,他是沒學會如何適應這裡,為了鳳瑾,他願意去學習如何在這陰詭的地方生存。
“如果諸位大人不信,可以進去看看,若是擾了陛下安眠,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蘇北強壓著即將跳出的心臟,緩緩鬆開手,將大門讓了出來。
這是阿瑾說的以退為進。
他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