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看著被衙役押走的士兵,再看了看府衙外逐漸被驅散的圍觀百姓,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拱手便向謝玄行了一禮。
“此次謝過謝統領了。”
他的右臂現在都還在抖。
刀鋒揮向的可是他的親侄子,更是被他當成親兒子看待的人,他用了對向敵人的狠心,才有勇氣下手。
還好,他的刀沒有落在涵兒的脖子上。
謝玄禮貌性的頷首,冷漠的回複道:
“無需謝我,這是陛下的意思。”
說罷,轉身就消失在了陰影裡。
石晉愣在了原地,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郊外山林裡,一處多年前因為滾石而廢棄的村子裡。
蘇北忍著腿部以及手腕的疼痛,艱難的挪動著身子,終於在半個時辰後,靠坐在了屋子角落裡的柴堆旁。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透過破爛的門窗,看著外邊的荒蕪,聽著山林裡獨有的呼嘯之聲,眼淚不爭氣的從眼角落下。
表弟曾說他被嬌養太過,慣出了任性的毛病,他對此嗤之以鼻。
今日淪落到這般地步,他開始嘗到了任性的苦果。
他是拿著鳳瑾給的令牌出的城,一路上暢通無阻,根本沒有人敢盤問他去何處。
為了不被人找回去,他是夜半逃離,見過他的人極少,更何況徑直出了城,就更是人煙稀少。
“阿瑾……”
蘇北忍著哽咽,低聲喚著這個名字。
在他心裡,鳳瑾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如今,恐怕就隻有她能找到他了。
踩踏積雪的咯吱聲逐漸清晰,蘇北身體瞬間一僵,下意識往柴垛裡縮了縮。
腳步聲最後停在了門外,吱呀一聲,風雪猛烈的灌了進來,蘇北難受的閉上了眼睛。
待風雪消停,他才試探性的睜開了雙眼。
隻一瞬,他的瞳孔便驟然放大,不可置信的喊道:
“屏兒,怎麼是你?”
麵前的人一身黑色的緊袖勁裝,雙臂上纏著暗紅色綁帶的護腕,向來風流的墜於鬢角的發絲被編成了細辮,嚴謹的貼合在頭皮上。
“表哥……”
來人垂下眸子,不敢與蘇北對視,麵上帶著明顯的掙紮之意。
他是消失已久的宋屏。
蘇北的緊繃的心弦稍稍鬆懈,對於右腿以及手腕的疼痛,有了更加清晰的感知。
他痛苦的擰起眉頭,舒緩了一陣後,壓低聲音質問著與平日穿著截然不同的宋屏。
“屏兒,你怎麼在這裡?
“你也是被他們抓來的,還是……”
見宋屏緊咬著唇沉默不語,蘇北終於問出了那句,他始終不願相信的話語。
“你和抓我的人是一夥兒的?”
宋屏攥緊了雙手,白皙的麵龐染上了死人般的慘白,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帶著顫抖低聲的吐出了幾個字:
“表哥,對不起。”
說完後便不管不顧的離去,好似害怕與蘇北相處。
可在跨出大門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步子,微微轉頭,於悲哀中帶著豔羨之意。
“表哥,我最羨慕的人是你,你才是那個身心皆自由的人。”
他逐漸被風雪隱沒,他消失在了眼前。
蘇北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始終隻有風雪在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