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沒有親眼看到楚辭的下場,也沒有時間心痛,因為她的處境,比跟楚辭在敵人包圍圈中時,還要糟糕。
她的雙腳沒有任何的著力點,身邊也沒有任何可以攀附的東西,唯一讓她不墜落的,隻有鳳歸麟拉住她的手。
雲都是皇城,很大,郊外風景宜人之地深處的山野密林,也是格外的多。
她身為女帝,幾乎不會到這些危險的地方去,所以她沒有見過這樣的壯美,卻讓人心慌的景象。
山頂的密林後,直直的伸出一塊三丈來的巨石,石頭是一整塊,下方以柔和的弧度往內凹陷,形成了一道險峻的山崖。
鳳歸麟便處在山崖的最前方,衣擺被四麵的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就那麼微眯著眼盯著鳳瑾,看著她在岩石最前方隨風輕輕晃動。
隻要他一鬆手,她必然墜落下方深淵。
“鳳歸麟,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雖然是春日裡的風,但這風卻冰冷刺骨,凜冽傷人,就像鳳歸麟陌生又狠戾的眼神,讓鳳瑾心裡發怵。
什麼愛與不愛的,就算把她扔下去又如何,隻要是鳳歸麟,什麼都做得出來。
周圍的風太大了,就像一個個耳刮,扇在了鳳瑾的臉上,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腦子也昏昏沉沉的。
她所感受的隻有冰冷,懸崖外狂風的冰冷,鳳歸麟掌心的冰冷,還有他目光的冰冷。
鳳歸麟一直不說話,隻是微眯著眸子盯著她,這樣鳳瑾越發猜不到他的心思,她很想很想憤怒的將鳳歸麟大罵一頓。
然而,她似乎那雙波詭雲譎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鳳歸麟眯起雙眼,驀的鬆開了手,迎接她的,是讓人心跳停滯的失重感。
漸漸的,她被黑暗吞噬,她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光明和溫暖。
時間在歲月裡流逝,整個天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楚辭即位,以景昭為年號,結束了大禹持續了三百多年的女帝治國的曆史,開啟了大禹史上第三個盛世,史稱景昭之治。
他一身莊嚴肅穆的龍袍,黑沉的眸子裡是讓人看不透的深潭,他習慣性的蹙著眉頭,從前那溫潤如玉的氣質,完全被威厲所取代。
登基次年,他便下令將長極宮封鎖,他將自己陷在無儘的政務裡,每日除了批改奏折,再無其他。
夜半時受政務所累,他便會孤身一人去長極宮外,看幾眼再離開,回去後重新陷入政務之中。
“陛下,再過半月就是先帝的忌日,您看……”
張全哈腰問道,聲音放得很輕,就怕驚擾了批改奏折的男人。
楚辭動作定住,緩緩將目光從奏折中拔出來,怔怔的望向了陰雨綿綿的宮闈。
“先帝嗬,我對你的稱呼,隻是從陛下變成了先帝麼?”
“陛下,那……”
“去準備吧。”
楚辭長長的歎息一聲,揮退了張全,一個人待在殿中出神。
自舉國大喪之時,鳳歸麟發了一次瘋後,便開始深居簡出,大半年後,喜怒無常、狠辣無情的攝政王身邊竟多了個吃奶的小娃娃。
眾人都在暗自議論小奶娃的身份,然而他什麼也不說,更不許彆人議論有關小奶娃的事。
他似乎是以父親的身份將小奶娃留在了王府,但他卻對小奶娃不聞不問,隻讓心腹手下冥然照看。
小孩子的成長總是很快,即使沒有所謂的父親的關愛,一樣長得乖巧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