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後悔,一直像個太監一樣跟在陛下的身邊。
同心結的藥,當初是陛下親自喂給的他,可如果重來一次,就算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他也會心甘情願的飲下。
他沒法拒絕他的陛下,她才是這世上最要命的毒!
就在藥丸即將落入口中的時候,心裡的聲音越來越大,那聲音在告訴他,身邊的人不是他的陛下,這也不是他向往的真實。
謝玄瞬間咬緊了牙關,抬手就將藥丸拍開,圓滾滾的藥粒兒彈落到腳榻上,隨後慢悠悠的滾到了遠處立櫃下,最後消失不見了。
阿婠心頭一緊,急急的嚷道:
“玄哥哥,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不想恢複正常了嗎?”
謝玄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即便視線不清,走起路來有著天翻地覆的感覺,他也不肯停下,踉踉蹌蹌的朝他以他為的出口走去。
阿婠擔心他摔倒,幾次上前攙扶,可都被他凶神惡煞的推開。
謝玄也不知自己踉蹌了多久,大腦忽然的一陣暈眩,讓他失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再抬頭時,就看到神秘人背對著他站在前邊。
這裡,正好是他被神秘人攔住去路的地方。
謝玄難受的咳嗽了兩聲,發狠的捶打著腦袋,撐著身旁長滿綠苔的牆壁,艱難的站了起來。
視線中,神秘人的背影逐漸清晰,昏暗天光下,影影綽綽的樹影,也變得真實。
謝玄撐著牆壁,沉著臉,戒備十足的喝道:
“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覺得,之前所經曆的紅燭羅帳,都是幻境。
哪知神秘人慢慢轉身,對著他挑眉一笑,示意他看向身後的方向。
“我麼,不過見你愛得太過可悲,想要成全你罷了。
“你就當一個……做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順著神秘人的視線往後看去,一個麵若桃花,身段嫋娜的女子,正蹲在地上,摸索著什麼東西。
謝玄看了一眼,就將視線收了回來,看著前方不遠意味深長的神秘人,臉色越來越沉。
沒隔一會兒,女子就傷心自責的跑了過來,帶著哭腔說道:
“玄哥哥,都是阿婠不好,解藥,解藥……我找不到了。”
“滾!”
謝玄忍著暴怒低喝,卻引得神秘人輕笑不已。
“謝統領,何必那麼大的火氣,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哦對了,你現在又不算一個正常的男人。
“可惜了,可惜了……”
神秘人可惜了半天,臉上除了盎然的笑意,並沒有一點兒惋惜的意思。
或許覺得笑得太久,臉有些僵了,嘖嘖兩聲後就不再發笑,從袖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拋給了謝玄,便轉身瀟灑的離去。
謝玄緊皺著眉頭,氣息低沉的目視著遠去的背影,戒備十足卻又不明所以。
直到,惋惜的笑聲從前方遠遠的傳來——
“見你著實可憐,我便好心的將解藥留下。
“如果你覺得已經習慣了太監的滋味,大可以像剛才那樣將解藥給扔了,我又管不著,畢竟,想不想當一個正常的男人,是你自己才能決定的。
“就是不知啊,如果女帝還活著,此刻是否正在與彆人翻雲覆雨呢?”
謝玄死死握緊了拳頭,麵色難看的轉過了身。
“玄哥哥,你要到哪裡去?”
聽著阿婠的呼喚,謝玄一分眼神都沒給她,氣息沉沉的離開了。
即將走到街巷儘頭的神秘人忽然停住了步子,微微側首,噙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抬手拋著一隻藥瓶在那裡玩耍,仔細一看,與給謝玄的一模一樣。
“忠犬什麼的,最不好騙,也最好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