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藤被應聲斬斷,被緊緊綁在樹上丹流身子一鬆,立刻掉到地上。他現在身體虛弱,沒靈力護體,穩了穩身形才沒讓自己摔在地上。
丹流有紅蓮淨火護體,尚且存有意識,薑扶光可就沒這麼幸運。
薑扶光手臂上衣服被樹藤割破,斑駁血跡殘留在身上,她噗通一聲從高高樹上墜下去,結結實實摔在地麵,也沒有絲毫要醒來跡象。
丹流看薑扶光被摔得小臉沾灰,又看了看一旁靜靜站著仿若事不關己薑如遇,本想叫她至少過去搭把手,卻又轉念一想,薑如遇這樣人,讓她搭把手指不定她還要繼續加錢。
哪怕丹流不缺錢,這九十萬顆上品靈石對他來說也算不上大數額,但丹流就是不喜歡這種被宰感覺——從來都隻有煉丹師宰彆人,哪有煉丹師被人宰道理。
丹流咳嗽幾聲,親自忍著傷痛去把薑扶光從地上攙扶起來,他還沒忘了薛歸寧他們,問薑如遇:“薛師弟他們呢?”
薑如遇冷淡轉身:“隨我來。”
丹流一咬牙,攙扶著薑扶光、跟著薑如遇朝前邊走去。
薛歸寧到底也是凝丹期,他率先醒過來,服用丹流給丹藥,在慢慢恢複身體同時,點燃懷中火折子,這火折子叫做“熒惑”,光暈似螢火蟲那般溫柔清透,最妙是熒惑發出光,隻有自己能看到,彆人看不到。
在這個陌生詭異環境,用熒惑是最好選擇。
薛歸寧透過熒惑光,看到周圍有一道結界,這結界對他們起是保護作用,想必是救他們人設下。緊接著,薛歸寧聽到腳步聲,他本握好雙鐧,隨時準備戰鬥,然而來人越來越近後,薛歸寧認出那赫然是薑如遇、丹流和薑扶光。
他們也沒有事,這真是太好了!
在這樣環境下,多活下一個隊友,就多一分希望。
薛歸寧迎上前去,薑如遇正好歸來,她抬手收回自己設下劍氣結界,那道結界“唰”一聲消失。薛歸寧見狀哪兒有不明白:“是你救了我們?”
薑如遇道:“順手,你們活著有用。”
她並不想借這機會拉攏薛歸寧,薑如遇何必做那樣事情呢?任誰都知道,薛歸寧在薑扶光看得緊緊範圍內,薑如遇如果要和薛歸寧做朋友,還得再和薑扶光牽扯。
她沒這麼多時間精力來做無謂事情。
丹流在身後聽這兩句話,黑暗中,他臉色精彩紛呈,薛歸寧不知道是薑如遇救他?意思就是薑如遇沒朝薛歸寧他們收錢?好哇,她就可著自己一個人宰。
關鍵是,丹流此刻也不能質問薑如遇。如果質問薑如遇,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都因為他在畫舸上要收薑如遇一千上品靈石,薑如遇就反手也收他九十萬顆上品靈石,這豈不是顯得他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丹流這樣錢多世家子弟,讓他承認吃了這麼大虧,比讓他破財還難受。因此,他現在哪怕心裡慪出了血,也得跟著才宰了他一筆薑如遇一起把這件事瞞著。
薛歸寧察覺到薑如遇冷漠疏離態度,微微皺眉,但他也知道自己當初和薑如遇鬨了個矛盾,按她這樣性格,這個態度實屬正常。
薛歸寧同樣身為天之驕子,做不大出非常討好薑如遇事情,他隻道:“……多謝薑師妹。”
薛歸寧又抬眼看向丹流,發現丹流雖然臉色不虞,但破天荒地沒和薑如遇嗆聲後,了然薑如遇恐怕也搭救了丹流,他道:“丹師兄,既然薑師妹這次也拋開私怨搭救你我,我們應當摒棄前嫌。”他環顧四周,打量陰森森樹影、婆娑樹影伴著陰涼潮濕風,將此地更襯得淒絕可怖,“這個地方詭異無比,危險重重,我們應當攜手共度難關才是。”
薑如遇道:“我沒意見。”
丹流心想她是哪門子拋開私怨搭救他,她宰了他九十萬顆上品靈石,那艘畫舸也價值連城!可是,丹流沒臉說出這一切,況且理智告訴他,薛歸寧說得對。
現在最重要是保命,其餘都是次要。
丹流也咬牙道:“我同樣沒有意見。”
意見達成一致後,幾人開始先給仍在昏迷人服下丹流所贈金色丹藥,那些丹藥果然不愧是金色上品,入口即化,極好吸收,薛紅羽等人慢慢蘇醒過來,氣海、經脈、四肢靈力也逐漸充盈。
見到所處全然是一個陌生環境,薛紅羽下意識朝薛歸寧縮了縮。她先是環顧周圍人,發現沒人死亡、尤其是薑如遇也沒死後鬆了一口氣。
薛紅羽天性善良,這麼多人裡,她雖然沒同薑如遇說過幾句話,但也對她孤立無援境地感到有些難受。
薛紅羽道:“哥哥……這裡是哪裡?”
薛歸寧神情嚴肅:“我想,這裡恐怕就是殺人迷霧妖村。”薛紅羽雖然怕,仍然堅強聽下去,薛歸寧道:“理山村人一夕死去,理山村設施卻沒有任何被破壞景象,包括之前前來調查迷霧妖村修士,他們命燈滅掉,屍骨卻沒找到,這一切隻能證明他們沒有死在理山村,而是死在這裡。”
他逐步分析:“這個地方非常神秘,我們都差點死在這裡,如果不是薑師妹相救,後果不堪設想。”
薛紅羽又感激地給薑如遇道謝,薑如遇隻客套地說不必客氣。
倒是坐在丹流身邊薑扶光心尖驀地一顫,薛師兄居然叫薑如遇叫薑師妹,他之前從來隻叫她薑如遇。薑扶光一直被人叫薑師妹,得到薛歸寧等人袒護,她都快差點忘了,薑如遇也是薛歸寧等人師妹,和她沒什麼不同。
現在周遭環境險惡,沒人注意薑扶光小情緒,所有人都想快些抽絲剝繭地解開迷霧妖村謎團。
丹流也道:“我之前以為迷霧妖村事情和理山盛產妖獸靈寶猴脫不了乾係,但現在想來,這個推斷應該是錯誤。靈寶猴是山野中妖獸,性喜乾燥,不喜歡陰涼潮濕。那團白霧來時攜帶大量水汽,這不可能是靈寶猴習性。”
薑扶光抱緊自己手臂:“會不會是山裡其他妖獸?”她望著丹流,“山裡也有一些妖獸喜歡在潮濕洞穴裡居住,比如說蛇類妖獸。”
“不會。”丹流道:“蛇類妖獸畏火,不可能不懼怕紅蓮淨火,更何況……”丹流拿著手中火折子熒惑照向地麵,“蛇類妖獸依靠爬行,如果這裡是蛇類妖獸造出來地方,地麵不會是這樣。”
薑扶光便點頭同意丹流話,其實她對此事也一頭霧水,隻是薑如遇已經救人在前,如果她這時什麼都不表現,那她就總覺得不自在。
這時候,薑如遇忽然道:“這個迷霧妖村入口隻在理山村出現,它是否還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薑如遇一發言,薑扶光就閉嘴不答,丹流雖然現在很想讓薑如遇把靈石吐出來,但他也分得清孰輕孰重,丹流道:“不隻在理山村,整片理山其餘地方也有它痕跡。”
薑如遇心中一動:“你有沒有相應地圖?”
丹流顯然和薑如遇不同,他是特意來處理迷霧妖村這個事情弟子,所以,在來之前一定會做充足準備和調查,再加上丹流有錢,他掌握東西應該比大家都多。
“自然有。”丹流略謹慎地看一眼薑如遇,“可以借給你看看。”
一個借字,顯示出丹流小心。他確擔心薑如遇再把地圖給薅走,一個地圖錢丹流看不上,但是被坑走,他就不爽。
薑如遇心知肚明,麵無表情道:“多謝。”
她伸手拿地圖,丹流見她這次這麼好說話,倒也鬆一口氣,果斷地把地圖遞給他——不是丹流不硬氣,而是在他們昏迷被綁在樹上時候,薑如遇卻醒著,能夠救下他們,這足以說明薑如遇也掌握了他們不知道消息。
要想出這個地方,還需要和她合作。
薑如遇細細看地圖時候,薑扶光卻有些怔忡。好像短時間之內,薛師兄也就算了,就連丹流對薑如遇態度都變好了。
丹流現在不怕薑如遇是覬覦他紅蓮淨火了嗎?
薑扶光想問問丹流,卻知道現在不是問時候,她也沒有立場來問——現在薑如遇好歹救了大家,大家都想齊心協力出去,薑扶光也不例外。她現在隻能忍下滿肚子狐疑,等著離開迷霧妖村。如果現在就弄得大家分裂,恐怕彆人都會認為她小性子,容不下薑如遇。
“看出什麼來沒有?”薛歸寧見薑如遇一直細看地圖,不由問道。
薑如遇合上地圖,輕攏眉心:“看出來了,但怕你們不信。”薛歸寧道:“你說。”
薑如遇道:“我和你們看法不同,我認為這次妖獸和理山沒有太大關係,它要麼來自於大河,要麼來自於大海。”
“如遇,你怎麼這麼說?”薑扶光目光一閃,“如果妖獸來自於大河大海,它為什麼偏偏要到理山來殺人,眾所周知,理山由我們玄陽宗鎮守,什麼妖獸會故意來挑釁玄陽宗。”
薑如遇看著薑扶光,麵對迷霧妖村謎團,薑扶光半點提不出意見,彆人提出一個假設,她倒是聽也不聽完就趕緊反駁。
薑如遇麵冷如雪,在熒惑幽光下,她五官顯現出醉人風情,眉心冷意卻讓精致五官變得像冰冷雪蓮,她道:“那你來說迷霧妖村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薑扶光哪裡知道,她見眾人都看過來,咬著唇不知該說什麼。
薑如遇真沒再開口,氣氛一時陷入凝滯。
丹流和薛歸寧到底不好說薑扶光什麼,薛紅羽則拉住薑扶光手,示意她不要這樣,她目光裡有對薑扶光勸誡和關切——薛紅羽沒有說太多話,在這個敏感問題麵前,薛紅羽知道薑扶光做得不對,她以為她這朋友現在一定也為自己失言自責,所以並不想在眾目睽睽下,讓自己朋友難做。
薛紅羽目光再關切,在薑扶光看來,也像是滾燙沸水,一下燙痛了她。
紅羽這樣眼神,不就是也在袒護薑如遇?
薑如遇仍然沒開口說話,她讓難以言喻尷尬氣氛一直蔓延,根本沒有打圓場打算——薑如遇冰冷沉默,她知道薑扶光對自己那種黏糊惡意,她並不想自己每一次說話,薑扶光都像刺頭一樣跳出來挑刺。
這一次如果不壓下薑扶光這樣習性,在這次迷霧妖村之行中,薑如遇就一直都甩不開薑扶光這樣行為。
她一直不說話,薛歸寧本來想開口勸她,想了想又沉默。丹流更是不大敢。
“這個……扶光師妹。”小半晌後,還是丹流帶來那一男一女弟子先開口,男弟子是凝丹初期,已經有三百歲骨齡,他能叫薑扶光一句師妹,隻是為和薑如遇區分開,才叫薑扶光為扶光師妹,沒叫薑師妹。
這男弟子硬著頭皮道:“扶光師妹……你如果沒有更多信息,可以等如遇師妹說完再發言嗎?你冒然打斷質問她,確可能會影響她思考。”
那女弟子也囁嚅著道:“是啊,我們還想活著出去呢。”
這兩名弟子哪裡不知道丹流喜歡薑扶光,他們慣常會捧著薑扶光,可是現在危急生死,他們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薑扶光深吸一口氣,臉色不大好看:“我知道了……我剛才有些心急,接下來不會了。”
她轉頭對薑如遇道:“你請說吧。”
薑如遇這才開口:“丹流師兄地圖上,迷霧妖村發生地點要麼臨近水麵,要麼則在深穀之中。包括理山村,理山村位於山穀,這裡溫度和其餘地方溫度都有差彆,光源也不大同。我在天南時,沙漠裡常出現一種現象,叫做海市蜃樓,海市蜃樓多見於這樣地區。”
薑如遇對丹流道:“丹流師兄,之前那團白霧並不會你紅蓮淨火,隻是它能夠掌握海市蜃樓,所以,能夠展現出和丹流師兄你一樣火。”薑如遇繼續道:“正因為這類似於海市蜃樓,不是陰邪幻術,所以紅蓮淨火無法克製它。”
這些都隻是猜測,薑如遇最直接證據是:“我試著處理了白霧攜帶水汽,之後,那些景象果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