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晝看了她一會兒，沒得到一點回應。他道：“我今日沒有出手幫你，你在生我氣？”
他自然而然坐在薑如遇旁邊，姬清晝知道薑如遇恐怕沒有生氣，她不是會因為這種生氣的人，他所以先提出來，隻是因為他想解釋。
他覺得心不舒服，就想解釋。
姬清晝有些我行我素，連解釋都不管彆人需與否。他周身的水蓮香鑽入薑如遇鼻子，薑如遇眼睛都不抬：“沒有。”
她沒有生氣，不過倒是更認識了自己和姬清晝之間的差距，姬清晝出手是有目的的，像今日的情況，他就不會出手。
姬清晝想說什麼，忽然又眸子一暗，嘴角微翹起一個輕薄的弧度。
“我今日沒有幫你，對你來說是好。”他看薑如遇治療效果緩慢，一朵水蓮打在薑如遇身上，水蓮中的靈力滲入薑如遇身上，堪稱生死人肉白骨一樣的恢複能力侵入薑如遇的身體。
薑如遇抬起眼，不知道姬清晝這句話什麼意思了。
他不幫她，反而是好？
姬清晝看她這樣，微微壓低聲音：“你猜猜，淩火現在在做什麼？”
“她不是死了？”薑如遇忍不住問，淩火道君是她親手所殺，難道有假？
姬清晝在房間裡一揮袖，拉著薑如遇進入他割出來的空間之中。
薑如遇忽然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空間，倒也快鎮定下來，跟著姬清晝的腳步走。其實她的心也有一層疑惑，今日的情處處透著一層詭異。
姬清晝的空間一直通到上陵薑家的一處密道中，姬清晝顯然經常用這空間偷窺彆人，現在神色自若。
這處密道中有一口巨大的棺材，還有兩個男人，老的是虛夜道君，年輕的薑洛。
薑洛跪在地上：“父親，你今日為何如此？你就真和母親離心離德，她死了你也和凶手和平相處嗎？”
虛夜道君道：“若不然，你再讓本君殺了秦山？”他此時表情冷酷，完全沒有在外展露出的仁慈，虛夜道君朝棺材看去，麵正是淩火道君的屍體。
“本君你們說了多少遍，天下大勢正在改變，她隻知道逞強，活著倒真不如死了好！至少死了，能讓本君突破返真期，也是她的造化。”虛夜道君冷聲道。
“父親？！”薑洛顯然被虛夜道君說的話嚇住。
虛夜道君麵上浮現一絲微笑，將手放在淩火道君屍身的臉上。淩火道君體內升起一股青色的光暈，進入虛夜道君體內，虛夜道君麵色更顯紅潤，周身靈力已快化為實質。
薑洛完全嚇住了，他從虛夜道君這幾句話中窺出一絲真相，“
第84章我輩非蓬蒿五一些饋贈，早就標好了價……
難道……父親，難道你早在母親死前就到了現場？你沒有出來阻止他們殺母親，就是為了母親幫助您修煉？”
“不隻。”虛夜道君現在調/教自己的兒子，“應該說，本君明知她這副性子，本君還讓她一人在這次比試現場，就是為了讓她和璿璣門的星堂堂主起衝突。璿璣門門主早給本君說過他的算，本君猜他一定會派星堂堂主來，星堂堂主要公正，你母親絕不公正，我還以為是星堂堂主殺她……”
“你們隻以為星堂堂主的修為不到返真期，卻不知道天上星辰的力量。可惜，本君漏算了一點：那位星堂堂主倒真忍得住氣，寧願作孫子也不動手，幸好出現了彆人對她動手。”
薑洛痛苦道：“父親，母親活著不好嗎？她再有不是也是堂堂道君，活著難道不更對您有利……”
“愚蠢！”虛夜道君道，“真仙境修士殺返真期修士如翻掌易，你母親先是一意孤行，不聽本君教導，一味樹敵！更在之前被薑如遇傷了真海，她被傷真海後，隨便一個返真期修士都能殺她，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既然她已經到了現在這樣，何不助本君突破返真期，進入真仙境？”
薑洛心中生寒，一時都快不認識虛夜道君了。
虛夜道君吸收了淩火道君體內的青氣，又扔出一把刀，此刀從空中飛向淩火道君身上，在她身上割了一條口子，淩火道君體內的血湧出來。
薑洛已經麻木，道：“父親，你現在要用母親的血修煉？”
“本君修的是正法，血無用。”虛夜道君道，“這血是給你女兒薑扶光的，你想要就拿走，不就留下。”
“父親？”薑洛不解。
薑如遇在一旁聚精會神看著，倒是有了一個猜測——前薑扶光也夢中的薑如遇的血，那時候是說薑扶光受了傷，必須要血才能活下去。可是，那受傷的說法也是薑扶光和陵薑家人說的，現在薑如遇一想，薑扶光用了絕血丹和生血丸後，那兩種丹藥難保沒有副作用。
虛夜道君道：“你那女兒敢用絕血丹和生血丸，又被人割破了身體，流了這麼多的血，現在如果沒人肯給她全身的血，她活不了。淩火血中靈力充沛，她已經死了，物儘其用救你女兒也不錯。”
薑洛呆呆地消化著這些話，不知該不該怕虛夜道君的絕情。
“父親……不是一向討厭扶光？”
“本君討厭她，是因為她資質不如薑如遇，當初你們鬼迷心竅，因為血統、血脈就為這麼一個人趕走薑如遇，本君自然討厭。”虛夜道君冷哼，“但本君剛才看淩火和蓮星死時，她的表現不慌不亂，頗有條理……倒也算可造材。”
“本君去修煉，你彆再攪本君。”虛夜道君擺擺手。“拿著血出去。”
他沉默一瞬：“再把淩火的屍身拿去安葬，夫妻一場，終究是本君對不住她。”
“……是。”
薑洛含著淚將淩火道君的棺材拖出去，淩火道君現在沒了血液，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她體內的青氣被抽走，更是快速散發出腐爛的味道。
他此時不知該怨虛夜道君心狠，還是該慶幸他至少念著舊情，安葬母親的屍身。
薑洛孤獨地拖著淩火道君的棺材。
姬清晝一直冷眼旁觀這出劇，他此時無悲無喜，甚至有些真的像神，而不像月魔界的魔龍。
“虛夜知道天下大勢將變，不想自己和陵薑家在此劫難中死去，就用儘一切快速提升力量。”姬清晝道，“但他不知道，星辰包羅萬象，璿璣門門主觀萬千星辰，觀察到的天下大勢中就包含了虛夜的動作，他的動作本就在異變內。”
薑如遇點頭。
在姬清晝的空間中，她感受到了無邊無際的冷意。虛夜道君和淩火道君不，淩火道君的確令人厭惡，做全憑喜好，但至少，她還有喜有怒，像個活生生的人。虛夜道君則像是冷冰冰的一種生物，溫內冷。
“秦師尊呢？”薑如遇忍不住問，“他是我的師尊，可我總覺得他在裡麵並不那麼單純。他來一場，又匆匆消失，難道真就那麼巧是碰我遇難？虛夜道君說他一直暗中守在現場，秦師尊是真仙境，秦師尊該發現了他才是……”
姬清晝勾唇：“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非常滿意薑如遇的靈敏和機警——不因為彆人了一些好處和一些護佑就全昏了頭腦。
修士間哪有那麼多古道熱腸生死相護？如玄陽宗那般，宗賢看好薑如遇，卻也不能全然因為薑如遇一人和偌大的陵薑家開戰，這才是合理的分寸。
一旦超過這個尺度，如果不知警醒，全然沉浸於虛妄的被守護的快感，就太糊塗。
姬清晝並不懷疑秦山把薑如遇視為傳人，但是秦山明知殺死道君牽連廣卻還薑如遇手刃仇人，表麵看起來是讓她出氣，實際一定還有其他的算。
一些饋贈早就標好了價格。
比如姬清晝也可以出手直接殺了淩火道君，但他殺死淩火道君後，迎接薑如遇的就是鋪天蓋地的和月魔界勾結的名聲和追殺……明麵上看，姬清晝是幫了薑如遇，實際，他拿到的卻是修真界對薑如遇的徹底逼迫和薑如遇的不得已投誠。
現在，姬清晝見薑如遇主動提起，帶著薑如遇一塊兒去尋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