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教授早就知道世家的兩副麵孔了,當初時知被逼婚,盧家這個外祖家可是裝傻到最後的,要不是崔氏自救成功把眾世家一起拉下水,他們最後才冠冕堂皇的上個書給朝廷施壓,隻怕這會兒時知還不知道在哪呢。
“表弟哪裡的話,你這一番心意,我是記在心裡的,隻不過這聯姻之事還得看緣分,再看看吧。”場麵話誰不會說,崔教授樂嗬嗬的道。
對於相親這件事,時知顯得非常“認真”,她甚至還精心用空間的化妝品給自己畫了個裸妝,用時知的話說這是社交禮儀,她這次可是很尊重對方的!
阿蕎看著今日容光煥發的女郎很貼心的梳了個和衣飾相配的發型:“女郎要是每日都這麼裝扮就好了,奴婢也不會總覺得自己這手藝沒用武之地了。”
時知樂嗬嗬的道:“那你就期待這次相看不成功吧,咱們下次再相看,你還有機會施展。”
阿蕎:女郎你這樣說,奴婢沒法接話啊。
時知和鄭濂的會麵是在雙方家長在場的情況下進行的,鄭家家主和崔教授在一旁烹茶下棋,時知和鄭濂也在不遠處見了麵。
三年不見,鄭濂的容貌似乎是長開了,以前充滿了少年人的青澀稚嫩,這會兒仿佛被雕刻了輪廓,五官深邃身量挺拔,道一句芝蘭玉樹、鐘靈毓秀也不為過。
時知過來時他很守禮的拱手道:“見過女郎。”
時知亦回禮:“見過世兄。”
心道這位倒是挺能屈能伸的,剛聽說她要選個三從四德的夫婿,這見麵禮就用上了,正常平輩禮節應該是女郎先屈身行禮而後男子回禮。
按照盧家排行,時知要大鄭濂一輩,但按照鄭家和盧家上幾代姻親關係,他倆平輩兒,所以世家都是自己論自己的,不然非得亂套不可。
時知打量著鄭濂,這會他完全看不出當初江南的“刺頭兒”模樣,一派溫和謙遜的模樣,時知輕聲道:“世兄似乎與江南見到時有些不同了。”
鄭濂聽了這話嘴角泛著一絲苦笑,但很快就收斂起來,溫和的道:“讓女郎見笑了,不過是年少輕狂,自命不凡,經曆過些事才知道自己在這天地間不過是蜉蝣而已。”
時知看著他頗有些鬱鬱的神色,安慰道:“世兄年少高才,聽聞去年已高中進士,已是人中龍鳳,何必如此自貶。”
鄭濂淺笑道:“女郎不必安慰我,濂並沒有鬱忿不滿,隻不過是有些感慨而已,世事無常,當初在江南你我年少青春,還在書院侃侃而談,誰能想到而今卻以這樣的情形見麵了。”
時知頗有些同情,她溫和道:“世兄不必客氣,叫我時知便好,祖父於我取這字是可以與人互通姓名的。”
鄭濂從善如流:“時知世妹,我字溪泉。”
兩人打破了尷尬後,說話也自在了幾分,時知把心底的好奇問了出來:“世兄勿怪,小妹有些話想冒昧問一下。”
鄭濂神色溫和:“可是好奇,我為何會答應祖父來這一趟?”
時知點頭:“世兄出身高貴,不及弱冠便已是進士,以後自當是鄭氏的良才美玉,清河對世兄而言似乎並不是個好去處。”
鄭濂垂了垂眸,低聲道:“我高中之後,父親讓我在宗祠發願,此生不入朝堂,否則再不是鄭家子孫。”
時知聽了這話驚訝道:“這是為何?”
“兄長自幼體弱,祖父有意讓我接替兄長的位置,我若繼續待在朝堂,兄長在家族將無立足之地了,母親生我難產早逝,父親原就不喜我,而今我的存在鬨得祖父與父親失和,那離開也許更好。”鄭濂話說的平靜,但這份失落和惆悵卻很難不讓人心疼。
時知聽了這番話也沉默了,最後她輕歎一句:“世兄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