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太簡單, 夏教授三言兩語就交代完了。
由於擔心周黎利用那塊玉搞個自殺穿越, 他還特意說了說周黎的想法,囑咐季少宴最近留意著點,免得釀成悲劇。
季少宴沉默許久, 緩緩道:“您是說……他問過如果遇見新的玉,能不能利用它回來?”
夏教授哭笑不得:“對, 太異想天開了,能回來也是死屍,又不能倒轉時間。再說這些都是天桑族的人由他們信奉的神靈而想象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有科學依據。”
季少宴點點頭:“我知道了。”
夏教授見他沒有要問的了, 便讓他稍微等一下, 自己馬上拍完,他剛好順便把書帶回家。
季少宴沒意見, 按著輪椅來到落地窗前, 靜靜地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
五分鐘後, 他緩過來一點, 拿出手機打開網頁,一個字一個字地在輸入欄裡敲下內容。
歌曲《小跳蛙》,無搜索結果。
故事《加勒比海盜》,無搜索結果。
歌詞“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死了都要愛”,同樣無搜索結果。
他關掉手機, 微微閉了一下眼。
依周黎的性格,突然對一塊玉這麼上心,果然是有原因的。
突如其來的人格轉換、對這世界疏離的態度、亂七八糟的歌、樹下的茫然和眼眶暈開的紅……一瞬間都有了解釋。
夏教授仔細拍完古書, 把它放到盒子裡裝好,拿著交給季少宴,見這少年正勾著淺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不由得一愣。
然而沒等探究,季少宴就伸手接過盒子,禮貌地告辭了。
汽車駛離酒店,很快開進小區。
天色漸暗,殘陽隻剩一點零星的紅,路上沒有行人,很是寂靜。季少宴開口道:“靠邊停車,放我下來。”
司機依言停下,聽說他要自己坐著輪椅回去,頓時吃驚不小。
印象中,他家大少爺可從沒有這麼任性過。
這小區雖然安保做得不錯,但他也不敢真讓自家少爺一個人這麼待在外麵,腿腳好的時候當然無所謂,可現在大少爺受著傷,真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可能是看天氣不錯突然想散步,或者是在學校裡遇見了不開心的事吧。
司機在心裡做了猜測,把車鎖好,要推著他回去,然後自己再折回來開車。
季少宴沒有拒絕,被他推著往前走,慢條斯理地捏著自己的手指。
二十多分鐘後,他們遇見了正在遛狗的周黎。
周黎回家首先處理了小弟的事。
家長們都已同意,事不宜遲,不如今晚把人接來,明天就帶著他們租房子找工作一條龍服務。
他在群裡發語音,一副特彆為他們著想的樣子:“我想過了,覺得不能一廂情願地要求你們補課,你們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和人生,所以我托我爸給你們找了送外賣的工作,讓你們先體驗一下,然後決定是學習還是畢業就去賺錢。你們家長都被我家人勸動了,明天就去學校給你們請假,你們今晚先過來,轉天我帶你們租房,住在一起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小弟們慢慢消化完這個消息,確認他不是說著玩,瞬間激動,簡直有些不敢置信。
二哥:臥槽真的假的,住在一起!
老三:真和我爸媽說了?他們能同意?
發財七:體驗階段給工資嗎?
周黎笑道:“給,按照訂單算工資。真和他們說完了,他們決定給你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不能直接否定你們,不信你們問問。”
小弟們半信半疑,試探地問了一下,發現還真的是,立刻感動了。
家長們看著即將接受社會洗禮的傻-逼兒子,麻利地給他們收拾好東西,等車來了就把他們扔了上去。
周黎見他們在群裡嗷嗷叫喚,鼓勵道:“加油,闖出一番天地給他們瞧瞧!”
眾小弟道:“那必須的!”
周黎便關上微信,坐在餐廳裡吃了頓晚飯。
周氏夫妻今晚有個應酬,餐桌上隻有他們三兄弟在。他默默吃完,牽著小金毛就出去了。
吼了一下午的歌,他的情緒是穩定了,但仍需要時間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而且他還有幾件事沒弄明白。第一是這兩塊玉八成有聯係,不然他不會在見到這塊玉的當天昏迷做夢,那麼他墳頭的玉是怎麼到那個世界的?第二是他為什麼會昏迷三天,這塊玉究竟有沒有副作用?第三是他死時沒握著玉,是死後被埋了一塊,按照玉的設定是不該發揮作用的,所以他為什麼順利穿越了?
不過他也知道如今才找到一本古書,等找到另一本或許就能得到答案。
他之前擔心撐不到一個月,現在看來應該不用再有這方麵的顧慮,所以隻需等到衛家長孫的訂婚宴,他就能見到衛老爺子並借書了。
想到“未來”這個詞,他便開始專心思考以後的事。
目前首要的一大難題是:季少宴。
他本以為待不久,季少宴這才剛動心,等他消失後大概緩緩就好。
可現在走不了了,季少宴越陷越深,就那恐怖的占有欲,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
這白切黑要腦子有腦子,要手腕也有手腕,尤其還很有實力,周黎對上他,真沒信心能贏,除非自己能對他動心,否則這輩子都要和他杠上了。
這念頭一冒出來,周黎頓時一怔,下意識考慮了一下他和季少宴的可能性,結果沒等細想,抬眼就見季大少坐著輪椅迎麵過來了,他便牽著小金毛上前打招呼。
下一刻,他敏銳地發現這少爺的狀態不對。
季少宴平日裡笑,會像一杯溫水似的那麼舒坦,但此刻的微笑卻溫柔得帶著一絲冷意,他見這少爺時不時地捏捏手指,推測應該是遇見了什麼事。
如果梁景修見到這個狀態的季少宴,絕對不會往前湊。
可周黎不知道,原文裡的季少宴也沒捏過手指,他隻知道能讓季少宴做這些小動作轉移注意力,怕是遇見難事了。
他問道:“你怎麼了?”
季少宴盯著他,微笑:“沒事。”
周黎不信。
人家陪他一下午,他覺得不能坐視不理,便想和這少爺聊聊天談談心。
季少宴笑得愈發溫柔,眸色沉得極深。
如果讓他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今天的事怕是會被他暫時按下去,但周黎實在挑了一個好時候,他感覺剛壓下一半的情緒呼嘯著卷土重來,迅速把他給淹了。
他心頭一堵,示意司機停下,邁下輪椅故意晃了晃身體。
周黎眼疾手快扶住他,沒等開口,衣領便被對方一把抓住,接著往那邊一帶,唇上一軟,而後就是一疼——季少宴在上麵咬了一口。
周黎:“……”
司機:“……”
季少宴單腿使力,周黎被一帶又一嚇,頓時失去平衡,兩個人一起栽到了草地上。旁邊是片湖,那草地恰好是個小斜坡,他們一下沒收住,愣是滾了一圈。
這個過程季少宴一直沒放開他,那與其說是一個吻,不如說是想把他嚼碎了咽進肚。周黎立刻嘗到血腥味兒,剛要掙紮,雙手便被對方快速抓住,死死地按在了他的頭頂上。
他的火氣冒了出來:“你乾什麼?”
小金毛見主人有難,急忙圍著他們汪汪叫喚。
季少宴扭頭看向了它。
那嘴角帶著血,笑得陰森森的:“滾。”
小金毛嚇得倒退兩步,忍著沒跑,慫慫地、沒什麼氣勢地對著他給了一個音:“……嗷。”
周黎:“……”
謝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