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反駁,說她莽荒之人有如燕雀,焉知鴻鵠之誌。”
“她說她瞎了眼,這才看清了我,原來讀書之人才是絕情之輩!”
“我……我其實並非絕情,我僅僅是認為一生所學,總應該做些什麼,而不是天天呆在家裡,陪著一個女人,就那麼浪費了時間消磨了意誌罷了。”
“小婉就在旁邊看著,她的眼裡……想來是無助和恐懼。”
“就這樣,夜婉走了,小婉雖然留下,但我陪伴她的時間卻極少。”
“我讓楊四賢一把火燒了煮雨小築,燒去了夜婉那些年留下的痕跡。”
“又將小婉送去了桃花島,托付給了商滌,我又浪跡天涯。”
“轉眼近二十年過去,再回首往昔,我對不住夜婉,也對不住小婉。”
“我真不是個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小碗自幼受這些影響,與我並不親密。她漸漸長大,愈發的叛逆……”
“她做了一些、一些出格的事,那時我認為是她自暴自棄,我規勸過她數次,許是因為她心裡對我的恨,她反而變本加厲。”
“現在想來,她不過是為了報複我,亦或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她是在乎的!”
“可惜,那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依舊在苦苦追尋所謂的治國之道。”
頓了頓,溫煮雨搖頭自嘲一笑:
“曾經那麼美好的愛情擺在我的麵前,我卻不懂得去珍惜。”
“而今孤家寡人一個,到了這年節時候,方知何為冷冷清清。”
“不說這些了。”
“我呢,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小婉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找到一個不像我這樣的不靠譜的男人。”
梅放夕又看見李辰安拎著茶壺的手猛的一抖。
溫煮雨一番傾訴,似乎心情好了許多,他轉移了話題,問道:
“我們前來,就是想問問你,今兒個晚上,怡紅樓與太學院分院聯合舉辦了一場跨年文會,你可有暇前去看看?”
李辰安斟茶,灑出了數滴。
這件事他已知道,放下茶壺,他抬頭問了一句:
“你們想要去看看?”
“畢竟過了今宵就是貞安元年了,陳丁卯陳老,就是潁州陳氏的家主,他已在怡紅樓訂下了最大的一個房間。”
“我是這麼想的,這一次籌集糧食,這些世家門閥出了不少的力。”
“從這件事看來,咱們寧國的凝聚力正在慢慢形成,這是個好事。”
“如果你能去……與他們一起喝喝酒說說話,總沒有壞處。”
“就當是與民同樂,如何?”
李辰安微微頷首:“行,那咱們同去。”
接著李辰安向溫煮雨說起了王正金鐘的事以及他的安排,茶舍中的氣氛便閒得有些凝重起來。
李辰安不敢給溫煮雨說溫小婉帶回了仲伯的話,這讓溫煮雨就不知道仲伯在荒國究竟有什麼計劃了——
他是知道仲伯身份的第一個人!
時過境遷,這位師兄會不會有了彆的想法?
那麼接下來的形勢……至少要做好與荒國之戰的準備才行!
茶舍裡說著大事。
長樂城裡的街坊們當然不知道這些大事,他們的臉上沒有凝重,皆是歡喜。
長樂城的大街小巷依舊熱鬨。
所談及的話題幾乎都在今夜舉行的那場跨年文會之上。
而說得最多的卻是皇上就在長樂城,作為寧國詩仙,他會不會去參加呢?
秋水巷子的儘頭有一處雅致的院落。
千悅將最後一個燈籠掛好,左右看了看,“十裡,百媚,收拾好了咱們就出去走走。”
“千悅姐姐,咱們去看跨年文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