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家?
一輩子四處漂泊,何處是吾家?
仲伯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家!
自從墉國滅亡之後,在寧國的京都玉京城呆了很長的時間,可玉京城裡有自己的家麼?
從玉京城離開來到了這草原上,轉眼又是多年過去,而今倒是在大荒城安頓了下來。
可這安身之所也並不是家。
這裡也僅僅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個驛站罷了。
他忽然想起了小師弟溫煮雨。
溫煮雨也遊曆諸國四海為家。
就算是溫煮雨與夜婉成婚在廣陵城修建了煮雨小築……那本應該就是他的家了。
可他卻親手將那個家給毀了。
現在,他成了寧國的內閣首輔,長住於京都的靜閒居,那是他的家麼?
他又想起了得意弟子喬子桐。
喬子桐是有家的。
他的家原本在梅園,現在卻在吳國的歸園。
喬子桐倒是早有說過,等自己不想在外麵呆了就去吳國的歸園……
歸園雖好,卻依舊不是自己的家。
曾經的那些老不死的……隻有樊桃花真正意義上有一個家。
可現在她的那個苦心經營的家,似乎也不像是個家了。
男人跑了。
她追著他的男人而去,京都的定國侯府雖然依舊在,其實也已名存實亡。
花滿庭……
這老家夥的家究竟是在太學院後院的那處小院子呢?
還是應該在晚溪齋裡?
當蕭饅頭去世之後,他似乎也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年輕時候覺得家是囚籠是羈絆,娶妻生子是負擔。
總以為自己的肩膀要挑的是理想,是天下。
到了老來。
到了這年節時候。
他忽然發現這一輩子既沒有實現理想,更沒能拯救天下,反而落了個無家可歸的淒慘結局。
算來算去最終卻沒有算算自己。
真的是老了。
真的是力不從心了。
似乎是從李辰安回歸寧國時候開始,自己的心裡就忽的沒有了鬥誌。
辰安登基為帝,大致就是自己這一輩子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了。
此事已成,那麼就再無大事。
大離餘孽也好,荒國南下也罷,這些都是小事。
這孩子……
仲伯那張老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慈愛的微笑。
“老夫再過一兩年回家。”
“來來來,咱們先喝一杯酒。”
眾人舉杯,同飲了一杯酒。
放下酒盞,仲伯看向了梁蔓蔓。
“打算何時動身?”
“大致在初三就走。”
“哦……也好,既然決定了回家那就早些回去。”
“聽說明天就是寧國的貞安元年,呆會老夫寫一封信你幫我帶去寧國交給辰安。”
“……好!”
梁蔓蔓斟酒,“仲相,你既然是寧人,你在寧國可還有家人?”
“若有,寫一封家書小女子幫你捎去,以免你的家人為你擔憂。”
仲伯哈哈大笑,一捋長須,沒有回答梁蔓蔓這個問題。
“喝酒!”
“讓我們在這異國他鄉慶賀貞安元年的到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