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鋪子的地契在他母親的手上,李辰安會悲劇的發現穿越而來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此刻李辰安陡然拿出這麼多的銀子著實嚇了李巧兮一跳。
“哥,你向母親發過誓的……你……你……”
她臉色很是焦急,跺了跺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怎麼這麼不爭氣!這是要氣死娘啊!”
李辰安心裡忽然升起了一股暖意。
他非但沒有因為妹妹不問青紅皂白的責怪而生氣,反而還露出了一抹微笑。
有多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了?
他揉了揉李巧兮的腦袋,“哥沒去賭。”
“那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哥正經賺來的,走吧,咱們去回春堂,莫要耽誤了給娘治病。”
李巧兮狐疑的看著李辰安,未曾在他的臉上看出異樣,但她心裡卻有了些許異樣。
以前的哥哥生性是懦弱的,是膽怯的,更是不善言語的。
那懦弱甚至刻在了他的臉上,平日裡都是畏畏縮縮,走路都是勾著頭,似乎生怕有人認出了他來,似乎更怕有人知道他就是李府那文不成武不就的無用長子。
可現在……
現在他的臉上麵帶微笑一片淡然,那淡然間流露出來的是令她李巧兮心安的神采。
於是她將那些疑惑暫時放下,覺得先給母親治病更為重要。
兄妹二人離開了西市向位於長樂巷子的回春堂而去。
……
……
畫屏東,煙雨亭。
當玉衡將她所見向寧楚楚和鐘離若水詳細的講述了之後,二女麵麵相覷難以置信。
“我原本以為他的這首詞是他花費了許多時日才作出來的,畢竟作詞這種事並不容易。”
鐘離若水坐直了身子,悠悠一歎,又道:“這麼好的詞,他居然提筆就落成……這樣看來,他手裡的那一疊紙,那可是十來首詞啊!”
“姑且不論其餘幾首如何,單就這下筆如有神一揮而就的氣勢,就不是那些自詡為才子的人可比擬!這是怎樣的博學,這是怎樣的造詣!”
“不行,這人我得去看看!”
鐘離若水站了起來,“現在就去!”
寧楚楚當然也震驚於那少年的才華,隻是她比鐘離若水更理智一些。
她一把摁住了鐘離若水的肩膀,“彆這麼猴急猴急的,我不是都讓開陽去查了麼?”
“這處的初試就快結束,你可得去畫舫主持接下來的詩詞比試,至於他……等開陽調查完他的身世再說。”
“畢竟這麼一個有大才的人卻隱於市井多少有些說不通,我懷疑他從彆處而來,萬一他的品性有問題……從這首詞看來他被情傷得極深,萬一他在彆處已有了家室,那就算他才高八鬥也不是你的良配。”
寧楚楚的這番話令鐘離若水冷靜了下來。
廣陵城雖大,卻如此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可驚豔世間的大才子,這確實沒啥道理。
文這個東西某些方麵和武有共通之處,文要勤學,武要苦練,都是水磨功夫,哪怕是最有天賦的天才,也是需要積累,而後再薄發。
當然,真正阻攔了她的是寧楚楚最後的那句話。
鐘離家的三小姐當然不可能去給某個人當小,哪怕他官居一品也不行!
紙鳶不是說他要在二井溝巷子開一個小酒館麼?
那有的是時間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查個清清楚楚,到時候再下手才更為穩妥。
於是鐘離若水又坐了下來,忽然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意:
“你說……若是他家世清白尚無婚配……我是不是也應該主動出擊?”
寧楚楚漂亮的眉兒一揚,抬起了杠:“可他是我先遇見的!”
“哼,你堂堂一公主殿下,未來的夫婿定是出自某個國公府,這山野小民你也能看得上?”
“這可說不準,畢竟我也希望未來的夫婿如那商丞相!”
鐘離若水瞪了寧楚楚一眼,並沒將她這話放在心上,因為寧楚楚是公主,她的未來更難自己掌控。
就在這時,有一丫鬟匆匆走了進來。
她對二人道了個萬福,對鐘離若水說道:“小姐,對聯這一關,周夫子他們挑選出了百名年歲在十六至二十間的少年。”
“其中登三樓者有二十六人,您邀請的那位沈巧蝶沈姑娘也來了,正在三樓後艙等候。”
鐘離若水點了點頭,向寧楚楚說道:“走吧,咱們去會會那些才子們。”
二人站了起來,鐘離若水又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他沒來,所以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就當是這三月三的一場文會吧,至於擇婿……程國公若是到了,你可得幫我攔著點!”
走出了這煙雨亭,已是夕陽西下時候。
望著被夕陽染紅的畫屏湖,鐘離若水心想,若是他在,見此情此景而作一首關於夕陽的詞,能不能和名垂青史的商不器相媲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