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抵達了玉京城的南門,天色漸開,陰沉了數日的天,終究飄下了雨來。
雨不大,但淅淅瀝瀝惹人煩。
此刻坐在馬車裡的李辰安心裡也有些煩。
寧知易拋出的這筆生意極其誘人,如果按照投資的觀點來看,這確確實實是一筆收益巨大的生意,李辰安事實上也並不怕他寧知易秋後反水——
寧知易需要自己背後的這些力量。
甚至他承諾若是助他登基為帝,那麼李辰安就是寧國的又一新貴。
皇城司依舊是他李辰安的!
燕國公願意拿出兩處礦山,駱國公也願意拿出兩處鹽場,甚至玉廣大運河這條航道的漕運也能交給李辰安!
這是割他們的肉,但寧知易卻說這都是昨兒晚上他們親口許諾。
其實也不難理解。
若是二皇子能登基為帝,他們的財富至少還能夠保全絕大部分。
可若是他們落敗……莫要說財產,就連九族都會遭殃。
若是答應,他李辰安可一舉成為寧國最富有的人!
不僅僅是財富,還有權力!
若說李辰安不動心這是假的,但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他便沒有應承寧知行的這番誠意。
“此事,我會放在心上。”
“等去雙蛟湖看過之後,等回到京都之後,等我查閱一下景泰三十四年的那件事之後……我會給你我的選擇。”
寧知行失望的歎息了一聲,“我以為你是個梟雄。”
李辰安微微一笑:“我隻是不喜歡被人當槍使。”
“另外……就算我答應了你,姬泰也必須死!”
寧知行沉吟五息,點了點頭。
他掀開車簾看了看這南門那高大的城牆,“你入京都那日,本王就站在這城牆之上。”
“若算起來,本王才是第一個迎你入城的人。”
“其實仔細想來,中秋夜那晚你說的沒錯,咱倆之間其實根本就沒有矛盾……至於在花溪彆院對你行刺這事,本王也是後麵才知道。”
李辰安也掀開了車簾看了看那堵城牆,笑道:“假如那天你從城牆上下來了,或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可惜,你沒有下來,僅僅是看看。”
就在這時,那兩扇寬大的城門開了。
隊伍再次啟程,就在隊伍走出城門的那一刻,李辰安忽然看見城門口站著兩個沒有打傘的姑娘。
他微微一怔——
沈巧蝶?
這時沈巧蝶也正好抬眼看向了他,沈巧蝶忽的一驚,抱著褡褳的雙手頓時一緊。
她已聽說了許多李辰安入京都之後的事。
她已知道這個在廣陵城眾人口中的傻子,而今已有皇上禦賜的詩仙之名!
她還知道他有了一個尚未捅明的皇長子的身份,並因此而列朝班,成了監察司的諫議大夫,還成了皇城司的副提舉!
此刻秋雨簌簌。
自己連一把傘都沒有,渾身上下的衣衫已濕儘,這一路顛沛流離之苦……皆是拜這個正坐在那漆黑馬車裡的、一臉得意洋洋的前未婚夫所賜!
她銀牙一咬,雙眼幾欲噴出了火來。
但她現在卻不敢發聲,因為這些黑甲銀甲的騎兵,定然就是他手裡的爪牙。
得儘快進城,去找到霍書凡,去向姬相揭露這廝的醜惡嘴臉!
她收回了視線,低下了頭,正要向城門而去,李辰安此刻卻忽的說了一聲:“停車!”
駕車的王正金鐘一聽,一聲大吼:“靜!”
黑甲騎兵全體靜默,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馬車裡的寧知行一怔:“怎麼了?”
李辰安打開了廂門,“我前妻!”
“……”
寧知行便看見李辰安下了馬車,就這麼朝著雨中站立的那兩個姑娘而去。
沈巧蝶嚇了一跳,她將胸前的褡褳抱得更緊,臉上原本就很蒼白,這時變成了慘白——
他要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