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已睡得像一頭豬一樣!
小二送來洗澡水的敲門聲沒有驚醒蕭包子。
李辰安泡在桶裡洗澡的聲響也沒有驚醒蕭包子。
她本就喜歡睡。
晚溪齋的弟子們都知道她們的這個不靠譜的師傅頭挨著枕頭就能入睡。
並且雷都打不醒。
李辰安沐浴完畢,裡裡外外換了一身新的衣服,那一身的疲倦頓時蕩然無存。
房間裡的碳爐爐火正旺,溫度也正好,但他想了想還是給蕭包子蓋上了一床棉被。
蕭包子依舊沒有醒。
她卻嚶嚶一聲翻了個身,抬起了一條腿,將那棉被給夾在了兩腿之間。
繼續睡。
李辰安想了想,本想去隔壁找阿木他們聊聊天,還是算了。
這女人恐怕被人給抱走了都不知道。
他來到了窗前。
推開了窗。
夜色已降臨,雪小了一些,卻依舊在飛。
外麵的燈光有些朦朧,當然也就看不見那老板娘所說的秀江。
寒冷的夜風入窗,吹亂了李辰安的那一頭還沒有乾的長發,他微微眯上了眼睛,望著那一大片漆黑的地方。
土龍山的那股土匪,皇城司的卷宗裡麵是有記載的。
不過因為那股土匪是在兩年前才出現的,相比於雙蛟湖的水匪,他們不值一提,皇城司關於這股土匪的信息就並不多。
李辰安當時也沒去注意。
現在仔細想來,隱約記得那股土匪的頭子姓陳,叫什麼忘記了。
卷宗裡倒是有一個信息他還記得——
這股土匪行動迅捷,令行禁止,隻搶貨極少殺人……他們身上似乎有一股軍伍中人的味道。
因為他們沒做出滔天命案,距離廣陵城又很遠,距離這望江城也不近,所以兩城的城守僅僅有兩次裝模作樣的出兵。
而後當然是不了了之。
但這終究不是個事。
因為從廣陵城至這望江城的官道雖不是去江南的唯一官道,但盤踞著一股土匪終究是個不安定的因素。
李辰安將這事記在了心裡。
他正要關窗,忽的聽見隔壁有個輕微的聲音傳來。
那是天字零號房,應該給最好的房間。
“童爺爺,確實是江南六大惡人!”
“他們也是去周莊的。”
“樓上隔壁的那五人……那姑娘露了財,恐會遭到不測。”
李辰安豎起了耳朵,隔壁足足十息沒有聲音,許是那老者在思索。
“少爺,家主本是讓老奴保護您去京都的。”
“當然,攝政王既然已離開了京都,再去京都確實也沒啥意義……攝政王要去蜀州,他不一定會走這條路,老奴的意思是……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南六惡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他們卻都是周大善人暗地裡養著的人!”
“殺了他們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若是被周大善人知道……他和餘萬枝之間,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隻怕會給蘇家帶來麻煩。”
隔壁又沉寂了片刻,才有那少年更低的聲音傳來:
“我輩既行於江湖,總有些事必為……他們不知道我是蘇家的人。”
“沒有遇見那也就罷了,既然遇見了,不拔刀相助,非我輩所為!”
“……少爺,他們中的兩個少年都背著刀,想來就是那公子和夫人的侍衛……或許他們自己就能解決。”
“江南六惡,武功高強,六惡之首血手人屠魯一刀已是三境中階……就算是童爺爺親自出手,要殺了他恐怕也需要走上十來個回合。”
“隔壁那五人看起來與我年歲相仿,但我自幼有名師教導,還去鬆山劍院習劍五年。”
“他們哪裡是那些惡人的對手?若是我們動手晚了,他們恐已遭到了不測。”
“這……那就等夜半時候。”
“好,琴給我。”
片刻,隔壁傳來了悠揚的琴音,李辰安一聽,彈奏的居然是那首《天淨沙》。
他關上了窗。
轉身。
“不許看!”
李辰安頓時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