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放夕沒有回答。
他取過了這張字,仔細的看了三遍。
紙上的墨跡已乾,他小心翼翼的將這張紙給收了起來,揣入了懷中,這才也看向了花滿庭:
“你回答我兩個問題,我便答應你的所有要求。”
花滿庭眉梢一揚,伸手一抬:“你問!”
“李辰安身邊的那騎著毛驢的姑娘,當真是你和蕭饅頭的女兒?”
“是!”
梅放夕沉吟三息,又問:“為了你女婿能夠登基為帝?”
“不,為了寧國!”
梅放夕的那雙老眼微微一眯:“我記得溫煮雨曾經對你有個評價。”
“他怎麼評價我的?”
“他說你其實是個刻薄寡恩冷酷無情的人!”
花滿庭一捋長須微微一笑:“他說的對!”
“既然是個刻薄寡恩冷酷無情之人,怎的會忽然關心起這江山社稷來了?”
花滿庭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這才說道:
“許是老了!”
“許是總算找到了一個脾性相合的人。”
梅放夕眉間一蹙:“就這樣?”
“不然你認為是怎樣?”
梅放夕深吸了一口氣,“李辰安,究竟是不是盧皇後的兒子?”
“不是!”
“那他究竟是誰的兒子?”
“這個重要麼?”
梅放夕沉吟兩息,“皇長子當真還活著?”
“當真!”
“皇長子又是誰?”
“這個隻有樊桃花和賀西山還有秦懷玉三人知道!”
梅放夕盯著花滿庭:
“可樊桃花已經死了,賀西山去了越國,秦懷玉……據說也死在了長樂宮,西山上確實有座廟,那廟也確實就叫積善廟。”
頓了頓,梅放夕俯過身子,又道:“可那是一座空廟!”
“賀西山倒是真的在積善廟住了近二十年的時間,但那孩子,卻在十七年前,就已經不在積善廟了!”
花滿庭忽的笑了起來:“我想,當李辰安抵達西山的時候,賀西山會回來,那位皇長子……也會回來!”
梅放夕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皇長子在十七年前被賀西山送去了越國?”
“這應該不會,我隻是覺得,如果那位皇子死了,或者不回來了,樊老夫人不會在蜀州做出那麼多的布置,也不會讓李辰安前來蜀州。”
“她既然千方百計的讓李辰安來了,那當然要完成盧皇後之夙願。”
梅放夕思忖片刻,“你如何斷定樊老夫人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皇長子歸位?”
“莫要忘記,李辰安畢竟是鐘離府未來的姑爺!”
“李辰安登基為帝,更符合鐘離府的利益……如果樊桃花真布了這麼個局,為什麼就不能是引出皇長子,然後殺之,為李辰安登基掃去最後一道障礙?”
花滿庭也沉默了片刻,“盧皇後在京都種了四顆樹,其中在定國侯府就有一顆!”
“你知道上車侯府被皇上所滅並不冤……”
“景泰二十五年,盧戰驍受寧景榮舉薦率兵伐墉,於景泰二十七年滅墉國,於景泰三十年回京都,被先帝封為輔國大將軍、上車候!”
“景泰帝駕崩之前,傳位詔書是春甫先生執筆,帝位本應該傳給二皇子寧景榮!”
“寧景榮才應該是寧國名正言順的皇帝!”
“盧戰驍要輔佐的,原本應該是寧景榮。”
“但景泰帝駕崩之後,詔書卻被人更改,於是才有了當今昭化皇帝登基為帝!”
“昭化三年,他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以盧戰驍意圖謀反為由,殺盧戰驍滿門,卻由奚帷來背了這口黑鍋……”
“我要告訴你的是,盧皇後原本並不是要嫁給昭化皇帝的!”
“她本應該嫁給二皇子寧景榮!”
梅放夕驚呆了。
花滿庭卻又說了一句:“但昭化皇帝卻偏偏娶了她……她也是厲害,她給昭化皇帝戴了一頂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