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帝的這番話語重心長。
李辰安仔細的聽著,他知道吳帝的心意已定,於是也放下了心來,卻對吳悔的母親,那位薛昭儀生起了仰慕之心!
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
她是個楚人,卻受到了吳帝的深愛。
她僅僅是個昭儀,在吳帝的心裡,卻遠比那位齊皇後來的更重!
甚至吳帝還說出了若她為太後,吳國方能安這樣的話來——
一個女人,能定一國之安危!
這是一句崇高的讚譽!
至少吳帝極為認可她的品德,至少在吳帝看來,這個女人能真正約束吳悔,並不讓吳悔做出出格之事以至於釀成大錯。
那麼這個女人對於吳悔的影響也是極大的。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本應該很是有名的女人,在皇城司的情報中,在暗夜會的消息裡,卻隻有寥寥幾句——
吳皇初登大寶,棄發妻齊氏於紅帳,率十萬大軍遠征南楚。
時三年之久,大敗於南楚國都郢城之下。
有猛將夏莫愁,救帝命,逃至郢城外百裡之地之柳林。
南楚皇帝派大將軍薛蠻子前來議和,送薛蠻子之女薛簌簌於吳皇營帳。
當夜同房,曆五次。
次日晨,吳皇蹣跚,率兵回京,攜薛簌簌同行。
至京都,封薛簌簌為才人,常寵幸,故其餘妃嬪嫉之。
曆經數次劫難終不死,當為大宗師楚天極之功……
這些情報裡沒有關於薛簌簌的詳細情況,但而今看來,吳帝顯然在明裡暗裡也都維護著她。
不然,單憑著一個楚天極,怎可能日夜保護她的安全。
以後若是有機會能再來吳國,當拜訪一下這位吳國的太後!
李辰安看向了吳悔。
吳悔一聽,“砰砰砰”就磕了三個響頭。
他這才真正的放下了心來,也確知了父皇的心意。
煎熬了這麼多年,那張龍椅終於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強壯的漢子這一刻淚流滿麵。
其中有三分激動,還有七分是這些年來心中的委屈!
十六歲離開京都,轉眼十六載已經過去。
這十六年的辛酸誰能知道?
瓜州苦寒,多山匪盜賊。
若不是自己有一身不錯的武藝,若不是自己的老丈人夏國公給了自己一支千人的私軍……麵對瓜州那錯綜複雜的形式,莫要說收服那十八座山頭的土匪,單單就是應付瓜州本地的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恐怕也捉襟見肘。
用了足足十六年的時間,花費了不少心血,才將整個瓜州整治得夜不閉戶,也才受到了北府大將軍烏立的尊敬。
這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舒適的安生之地,才覺得有了立足之本,卻驚聞朝中傳來消息,說父皇意圖削藩……
那自己這十六年的努力,就算是付之東流了。
他的心不甘!
那時候,他是有了異心的!
但母親卻給他來了一封信,信中除了噓寒問暖之外,所說的皆是父皇的好。
“娘雖為楚人,但自從娘嫁給了你父皇,娘也就是吳國的人了!”
“你的身上流淌的是你父皇的血!”
“娘這一輩子安貧樂道,偶去拜佛,所求不過是家的安穩。至於國……娘亦不希望吳國亂了!”
“故,就算你父皇削藩,所削也不過是你這藩王的封號,所收也不過是你這藩王之封地……都是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罷了。”
“娘以為,隻要能有幾畝薄田,粗茶淡飯,亦是生活!”
“娘絕不願看見你們父子兵戈相見……娘更願你主動上表,解甲歸田!”
就因為這封信,他吳悔在與北府大將軍烏立密謀三天三夜之後,終究沒有兵出孤城!
嶽父夏國公也給他來了一封信。
信裡隻有一句話:
“驚雷之後未必有雨。
就算有雨,許為甘露!”
他不明白這句話意下所指,卻明白這是嶽父讓自己不可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