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木村軍醫(1 / 2)

大王莊是地處鄭州西郊的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解放軍某部的臨時衛生所就設在這裡。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參與剿匪部隊受到了損失,村子裡的空院子中也住了不少的傷員。此時作為手術室的祠堂外麵聚集著不少麵色焦急的乾部戰士,他們的團長在戰鬥中被一顆迫擊炮彈炸成重傷,現在正在裡麵接受手術。

手術室裡,麵容清秀帶著金絲眼鏡的木村正雄一身沾滿血跡的白大褂,疲憊的坐在靠牆的椅子裡,他已經連續做了七個大手術了,期間一直都沒有時間進食也沒有休息,現在趁著助手和護士忙碌的進行術前準備時,他才能坐下閉上眼睛稍微歇一歇氣,哪怕是院子裡小型柴油發電機運行時的轟隆聲也影響不了他。木村是東京帝國大學的醫學博士,現在是這個衛生所的副所長。

對於現在使用的各類先進的醫療設備,和種類齊全醫藥品,木村是極度滿意的,哪怕是當年在帝國大學的實驗室裡都沒有見過這麼好的設備,連價比黃金的盤尼西林現在都放開了提供使用。記得當初七年前剛剛被俘虜的時候,自己適應環境之後曾經在八路軍簡陋的手術室裡觀摩過,那個時候不說其他,就連最基本的麻醉藥也沒有,當八路軍的醫生就這麼打算給重傷員截肢的時候,木村不由自主厲聲喝問:“住手,你的,為什麼不進行麻醉止痛?你的,這是犯罪。你的,良心大大的壞。”而那位八路軍醫生隻是苦笑著回答他:“我們沒有麻醉藥。”木村怔住了:“沒有?你們所有的,手術的,統統沒用麻醉藥?”“是的,統統沒有。”軍醫的回答讓木村被深深的震撼了。作為醫生,他當然知道手術不用麻醉的痛苦,可他們明明知道這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煎熬,卻能坦然地麵對並承受,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和信仰啊?

帶著對這種精神和信仰的探尋心思,木村加入了八路軍醫院,之後的七年中他無數次的在條件簡陋的手術室裡,在沒有麻醉藥的情況下做手術做截肢,木村被他的病人所震撼所感到所激勵,他甚至認為如果有一天換成自己躺在手術台上,他也會用大無畏的精神坦然麵對。思想的轉變讓木村從心底接受了這支軍隊這個黨派和這個國家。他本人也從日軍變成八路軍,抗戰勝利後他拒絕了回國,繼續留在改了名的解放軍中,甚至在一年前入了黨。

“副所長,創口已經清洗完畢,麻醉藥也已經生效,可以進行手術了。”一旁的護士輕聲的提醒他,木村微微的點了點頭睜開眼晴吐出一口長氣迅速站了起來。把垂在胸前的口罩戴上,大步來到手術台前站定,“準備手術。”木村伸出手沉聲說道。早已在等待的護士迅速打開了手術台上方的無影燈,而一旁的助手則馬上將銀色的手術刀遞到他的手裡。拿著刀的木村,眼神是如此的專注,手術開始了。木村修長的手指捏著細小而鋒利的手術刀沉穩的落下了第一刀。

他的動作嫻熟而精確,助手在一旁為他傳遞著各種嶄新的手術器械,而護士則不時用乾淨的毛巾為他擦拭額頭和鼻尖的汗水。木村用鑷子取出一塊彈片,助手端著不鏽鋼盆送到他的麵前,鑷子夾著的彈片調到不鏽鋼盆裡,發出“鐺”的一聲脆響。再次俯下身軀用鑷子又取出第二塊彈片,隨手丟到盆子裡,“鐺”又是一聲脆響。木村終於完成了最後一針的縫合,放下縫合針,吃力的直起腰來解開口罩。一邊早已進來的孟所長急忙將無影燈給關了,又拿起一個盛滿涼白開的搪瓷茶缸遞到他的麵前,木村接過茶缸一飲而儘。

孟所長等木村放下茶缸問道:“老木,劉團長的手術進行的怎麼樣?左臂需要截肢嗎?”對於孟所長的稱謂,木村早就懶得糾正了,他搖了搖頭嚴肅的回答:“不需要截肢,手術很成功。”說完又看著手術台上方熄滅的無影燈很是感慨的說:“現在我們有了這麼先進的醫療設備和各種充足齊全的藥物,如果還不能把手術做到儘善儘美,那我可以去切腹了。”孟所長聽到木村的話一邊拉著他的袖子往外走,一邊笑著說:“切腹就算了,我們人民軍隊可不興那一套,我們需要的是認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今天的大手術暫時都完成了,我們去吃飯。遲點你還要在救護學習班講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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