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家人(2 / 2)

龍族目前的排名,連前二十都危險,他們卻不怨恨安何,反而狂熱尊崇他。

龍族是血與火之神的忠實信徒,而他們將安何當做神明化身。

無論神明如何對待他們,他們都沒有任何怨言。

早已不信神的種族,在暗地裡嘀咕:“龍族信神到腦子出問題了吧?”

龍族眼中的神明化身親手覆滅了他們,他們還眼巴巴繼續信仰,屬實是有病,不過親王是神明化身的說辭,還是有點可信度的。安何的成就過於驚人,如果是神明化身,就很容易說得通了。

伊莎貝爾也曾懷疑過這點,安何親口否定了她。

溫德爾環顧四周,“親王已經到來,諸位為何依舊安然坐著,沒有起身?你們是想以這種形式,向親王表示無聲的抗議?”

“當然不敢!”

“溫德爾,你挑撥親王對我們的信任,是何居心!”

親王用絕對的實力征服他們,他們無話可說,見識過親王用何種手段清洗血族,鎮壓全星係,他們根本不敢提起反抗的心思。

但是,從血族親王統治全星係,到召開眾族會議,一切發生得太快,他們確實有點不習慣,還沒擺清楚自己的定位。

溫德爾這番話簡直殺人誅心,若是親王當真懷疑他們懷有異心,該如何是好!他們對溫德爾怒目相視,麵對安何的時候,又換上了謙卑的模樣,包括笛麗雅在內,所有種族首領和溫德爾一樣起身,向坐在上首的安何獻上最高的禮節。

“請坐下吧。”安何說。

三個小時後,第一天的會議結束,安何起身離開。

笛麗雅跟了上去。

笛麗雅心情極度複雜,步履緩慢。

等她找到安何的時候,看見安何坐在庭院中,麵前石桌擺放著黑白方格棋盤,以及國王皇後和戰車等棋子。

“精靈王,請坐。”安何抬了抬手,示意笛麗雅坐到他對麵。

攜著花香的清風拂過,將一些散落的花瓣帶到黑白棋盤上麵,安何伸手將花瓣挑揀出來,收攏在掌心裡,然後傾倒進旁邊花壇的泥土中,讓它們回歸自然。

看到這種精靈般的行為,笛麗雅的決心一瞬間產生了動搖,接著重新堅定起來。

“下棋嗎?”安何問。

笛麗雅垂眸看著棋盤,聲音輕得像囈語:“你的父親就喜歡下棋。”

“我以前經常和他對弈。”

“誰贏的比較多,你麼?”

安何頷首道:“到了後麵基本都是我贏,他更喜歡畫畫,也不太花心思在提升棋力上麵。”

笛麗雅手一抖,拂倒了麵前的棋子。

“看來你沒心情下棋。”安何說。

一枚花瓣飄落下來,落到安何頭上,夾在他發間,笛麗雅伸手想幫他摘掉,安何淡淡道:“直接開始正題吧,你應當也是這麼想的。”

笛麗雅動作頓住。

安何自己拿下花瓣,“精靈族有種禁忌魔法陣,叫做血脈之咒,隻要拿到我的身體組織,你就能憑借相連的血脈殺掉我,作為使用禁忌的代價,你自己也會付出生命。”安何看著指間的花瓣,分析道,“你沒有我的身體組織,剛才是想趁機嘗試拔我的頭發。”

精靈族的禁忌魔法是絕密,僅有精靈王族和長老有資格知曉,來之前,笛麗雅沒想到安何能看出來,不過以他的能力,知道什麼都不奇怪。

下了這種決定,笛麗雅承受著莫大的心理壓力,被安何親口點出來,她感到不堪重負,一直緊繃的神經瀕臨斷裂。

“我對不起你很多。”

“我不怪你,你也沒必要道歉。”

“你可以報複我,但不該報複精靈族。”

“我對精靈族的所作所為,從來不是出於報複。”

“生下你,是我的錯誤。”笛麗雅流下眼淚,顫抖拿起弓箭對準安何,“母親會陪你一起死。”

一柄黑傘直刺而來,傘身被洶湧的殺意染成血紅色。

埃莉諾來找安何,剛好聽到笛麗雅最後一句話,眼眸頓時被晦暗的暴戾情緒覆蓋,“想殺親王就直說,冠冕堂皇講什麼陪他一起死,你夠資格嗎!”

埃莉諾揮開弓箭,緊接著攻向笛麗雅的要害,笛麗雅陷入紊亂情緒,抵抗很消極,眼看就要死在埃莉諾的傘下,安何製止道:“埃莉諾,住手。”

“你為什麼不憤怒,不恨?”埃莉諾陷入失控,不管不顧就要殺掉笛麗雅,“我憤怒,我恨!”

“我被精靈族仇視理所應當,有什麼可恨的?”對安何喊打喊殺的種族有很多,他們最終主動或者被迫臣服安何,被迫臣服的種族不再表露出仇恨,但他們將殺意藏了在心中,如果有適合的機會,他們也會刺殺安何,精靈族本質上與他們沒什麼不同,安何不會因為體內的精靈血脈,就對精靈族的刺殺感到受傷。

安何伸出手,四周植物表麵泛起淡紅光芒,延伸過來緊緊纏繞住埃莉諾,讓她動彈不得。

“說了你還在恢複期,不能產生極端激烈的情緒,否則失控症狀會反彈。”安何歎了口氣,對埃莉諾說,“我帶你去血棺。”

臨走前,他對笛麗雅說:“不用白費力氣,你獲取不到我的身體組織,就算得到了,也無法殺掉我。”

“不過我活不了太久,你可以放心。”

安何沒有再看笛麗雅的表情,帶著埃莉諾離開。

*

埃莉諾躺回了血棺。

目睹了笛麗雅要對親王下手,她陷入極端狀態,久違的失控發作,本來正在緩慢恢複的身體瞬間惡化,她需要在血棺中沉睡一段時間,進行休養。

等到重新醒來,埃莉諾的恢複期就徹底結束,不會再出現失控反彈的情況。

到時候,除了情緒還會有點容易走極端以外,她就徹底變成了正常的血族。

安何離開了房間,留給她和伊莎貝爾單獨說話的空間。

“貝爾,你說。”埃莉諾冷靜了些,她躺在血棺內部,看著頭頂白到刺目的天花板,“生活中互相關愛,還會一起出去過節日,這是家人會做的事嗎。”

“我想是的,姐姐。”

“精靈族不該當親王的家人。”埃莉諾說,“我們才是家人。”

伊莎貝爾笑了笑:“這樣的話,按照年齡排序,親王就是最小的弟弟。”

“本該如此,我才是姐姐。”埃莉諾抬起下巴。

她轉過頭,告誡伊莎貝爾:“這些話,我們自己說說就罷了,對外還是要敬重親王。”

伊莎貝爾說:“我知道的,姐姐。”

埃莉諾緩緩閉上眼睛。

伊莎貝爾將血棺的蓋子合上,阻擋住外界光線,她最後一句話隱隱約約傳進來。

“祝你做個好夢,姐姐。”

埃莉諾確實做了好夢,夢裡有安何與伊莎貝爾。

最後一個夢,是安何打開血棺,讓埃莉諾醒來。

埃莉諾朦朧睜開眼睛,看到血棺的蓋子確實打開了,伊莎貝爾站在外麵,沒有安何的身影。

她用生澀的喉嚨發出聲音:“親王呢?”

伊莎貝爾臉上浮現沉痛的神情,她心底頓時有了預感。

“姐姐,你沉睡的時間,比預計中要久很多。”伊莎貝爾艱難說道,“親王早已離世。”

埃莉諾沉默了。

不知過去多久,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哦,我知道了。”

伊莎貝爾說:“姐姐,你流淚了。”

埃莉諾後知後覺抬起手,在臉上摸到了濕潤。

她想起了過去,伊莎貝爾為了母親第一次流淚,她看著伊莎貝爾,心裡依舊冰冷,僅在角落位置對伊莎貝爾浮現了零星關愛。她絲毫無法與伊莎貝爾共情,少到不值一提的關愛化作高高在上的憐憫,說覺醒了情感的伊莎貝爾可憐。

“姐姐,早在不知不覺中,你就逐漸變得和我一樣了。”伊莎貝爾俯下身,將她擁入懷中,“珍視的家人死去,誰不會為此哀痛?”

*

親王房間的紅色雪花消失了,室內溫度緩緩回升。

認出安何後,埃莉諾就呆滯站在原地,看著他發怔。

安何正要出聲叫醒她,看見埃莉諾毫無征兆流下了淚水。

埃莉諾清楚自己並非首次流淚,但在安何印象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埃莉諾哭泣。安何從書桌前的椅子起身,踩著地板上的積雪朝埃莉諾走了幾步,埃莉諾緊張大喊:“不要過來!”

埃莉諾喊的時候還抽噎了聲,看起來完全不凶,反倒頗為可憐,安何茫然停在原地。

埃莉諾死死低著頭,不願意讓安何看到自己哭紅的臉,她感覺自己流淚的樣子很糗,作為和親王重逢的第一次見麵簡直糟糕透頂。

不對,她和親王的重逢早就糟糕至極,她來的目的就是襲擊親王,還說要打斷親王的四肢!

埃莉諾有種崩潰的衝動,更加沒臉麵對親王。

掉落在地的黑傘自動飛回埃莉諾手中,她蹲下來撐開傘,擋住自己的身體,就像縮進龜殼的烏龜。

房間的門窗驟然打開,代亞從窗外進來,怪物利爪毫不猶豫揮向埃莉諾,與此同時,門外湧來鋪天蓋地的魔氣,朝埃莉諾席卷而來。

埃莉諾抬起傘擋住兩麵夾擊,代亞的怪物利爪重重劃過傘麵,迸發出一連串刺目火星,在黑色傘麵留下清晰的白色劃痕。伊莎貝爾跟在代亞後麵,從窗外進來,看到埃莉諾哭過的眼睛,她瞬間意識到代亞複活的,確實就是親王。

複活的親王狀態不完整,力量可能較弱,這點瞬間浮現在伊莎貝爾心頭。

伊莎貝爾來到安何身前,屈膝半跪,“混戰危險,請您稍微遠離,我過去處理。”

她準備將安何帶到安全地帶後,就加入混戰。

安何注視著混戰中心,他們都顧及著不遠處的安何,戰鬥起來非常克製,連地板都沒有破壞,安何頭疼道:“你們都住手。”

代亞當即收手,魔氣卻還糾纏著埃莉諾。

有外人在場,埃莉諾收斂了脆弱,惡狠狠朝魔氣揮去武器,“哪來的魔族?膽敢入侵親王的住所,我殺了你!”

“我說了住手。”安何道,“阿德萊德,有你什麼事。”

阿德萊德動作一僵,停止攻擊埃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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