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冷看著花朵,眼裡蘊含柔和的光,“能得到您的垂青,它一定會重新健康起來。”
仿佛在印證梅冷的話,花枝的枯黃褪去,蔫巴巴半合攏的花苞盛放開來,竭儘所能展示自身的美麗,取悅麵前的存在。
貝靜美捂住嘴巴,差點驚呼出聲。
羅夫人的樣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半天說不出話,給安何倒茶時頭垂得更低了些。
入座以後,羅夫人開始商談起今天邀請梅冷過來的正事。她心不在焉,已經暗暗給這次會話宣判死刑。
擺放在安何附近的那盆花,學名叫做心尖蘭,培育方法說簡單也簡單,說苛刻也稱得上苛刻,必須要養花人每日的悉心照料與真情灌注,其他的陽光、土壤或者肥料,心尖蘭一概不在乎。
羅夫人每天事務繁忙,有太多的花需要她照顧,哪有這麼多精力投注在心尖蘭上麵?能夠讓心尖蘭盛開一半,已經算是不錯。
即使是植物係異能者,也不能單純依靠異能催動心尖蘭盛開。
羅夫人第一次見到心尖蘭盛放得如此豔麗,隻為了安何的一句話。
有這樣的人在,梅冷何必還要和她合作?
就算合作談不成,與地位更高的貴族交流,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羅蕾的事像一柄利劍懸掛在她頭上,時刻可能掉下來,羅夫人如坐針氈,感到十分煎熬。
日頭逐漸西斜,與梅冷的商談果然沒有結果,但梅冷也沒有斬釘截鐵拒絕合作,令羅夫人內心升起少許希望。
梅冷想要買下那株心尖蘭,羅夫人滿口答應下來。
今天不是談生意的好時機,羅夫人委婉送客:“時間不早了,今天與梅冷小姐聊天很開心,下次的邀請,希望您還能賞光。”
梅冷仍然坐著,仿佛聽不懂羅夫人的話。
因為安何沒有動。
安何道:“還有事情沒解決。”
羅夫人呼吸一滯:“什麼事情?”
安何拿著工藝精美的攪拌棒,隨意攪動杯中淺淺的茶底,“你難道沒想起,還有東西沒有歸還?”
梅冷順著往下說:“我也聽聞,羅蕾生母的遺產由你和你的丈夫代為保管。羅蕾小姐品格優秀,前途光明,你們之間還有血緣的聯係,如果你和丈夫願意幫扶羅蕾小姐一分,她今後定然不吝於回報。”
羅蕾真誠道:“是的。”
梅冷微微一笑,雙手交叉:“而且,我們通常更喜歡誠實熱忱的合作夥伴,你說對嗎?”
“看您說的什麼話!”羅夫人擠出燦爛的笑容,“可憐的孩子失去了父母,我們當然要將屬於她的那份遺產還給她。”
她熱絡地告訴羅蕾:“以後如果遇到困難,可以儘管來找舅媽。”
羅夫人的變臉速度驚到了羅蕾,她不失禮貌地強笑了下。
想起羅蕾母親那座疏於打理的荒廢房產,羅夫人暗暗捏了把汗,決定用更多的金錢來彌補。
若非羅蕾母親遺產裡的技術經驗,是羅家發展至今的根基,涉及龐大的金額,羅夫人恨不得把那份遺產製造的財富分給羅蕾一半。
她不知道安何的身份,但深知梅雨兄妹的厲害。梅冷是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她沒有戰鬥的天賦,但她的異能在商業與政事方麵能夠爆發出巨大的光彩,有異能的啟示,梅冷在重要的抉擇上幾乎無往不利。
梅雨年紀輕輕已是洛希殿下身邊的親衛長,等洛希殿下登上王位,他前途無限。
然而,現在掌握決定權的是安何。
羅夫人小幅度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安何對這種結果滿不滿意。
安何道:“有一點。”
梅冷恍然大悟,以安何大人本來的身份,在意反神派理所應當,她該更早想到這一點才對!梅冷微微一笑,改變主意對女傭說:“羅夫人的邀約,我接受了。”接著,她看向安何,“既然您感興趣,不如和我一起?羅家種植的花卉確實不錯,值得一看,羅夫人泡製的花茶也很好喝。”
羅家的地位遠低於梅冷的家族,而且是他們有求於梅冷,即使梅冷不通知一聲,帶著一位陌生人前去,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果然,羅夫人的女傭低眉順眼,並未對梅冷的決定發表任何意見。
梅雨道:“我也一起。”
梅冷訝異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這類場合?”
“我得看著他。”梅雨看向安何。
“梅雨大人,我已經不是受你看管的囚犯了。”安何道。
“我不知道洛希殿下和你達成了什麼協議。”梅雨道,“但你在我這裡的危險性還沒有徹底解除,萬一你對梅冷不利怎麼辦?”
梅冷生氣道:“哥!”
“不要吵架。”安何道,“他隻是不想一個人被撇下罷了,照顧下你哥哥脆弱的自尊心。”
梅雨一驚,矢口否定:“我沒有!”
其實梅冷也了解自己的哥哥,如果他戒備安何,認為安何具有相當程度的威脅性,根本不會親自去將安何邀請過來,但他嘴硬說出的話實在過於失禮,梅冷笑容無奈:“哥哥,心裡話就直說不好嗎。”
梅雨麵紅耳赤辯駁:“那不是我的心裡話!”
“就當是這樣好了。”安何露出梅雨熟悉的,令他倍感不爽的微笑,“你想盯著我也可以,隨便你。”
女傭走在前麵帶路,梅雨待在原地踟躕了幾秒,還是選擇跟上去。
他絲毫沒有考慮過安何會在外界造成危害的可能,想跟他們一起,隻是出於對安何的好奇心理。
感覺身後的梅雨時時刻刻散發著強烈低氣壓,女傭脊背繃緊,忍不住加快腳步。
羅家的住宅很好找,最為花團錦簇,色彩最鮮豔繽紛的那家就是了。
每處可以裝點的位置,都被羅家的人種植了鮮花,擺上了花盆,連圍牆都攀附著牽牛花藤。
此時,羅夫人正在接待一位不想見到的客人。
她正站在二樓陽台澆花,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花枝舒適地張開葉片,羅夫人卻不怎麼高興得起來。對於前來拜訪的羅蕾,她連坐下來好好交談的心情都沒有,做著自己的事,仿佛施舍般頭也不回地問一句:“你是,反神派那位的女兒?”
“是的,我叫羅蕾。”
羅夫人眉心折起清晰的痕跡,擺明了不歡迎,“你來乾什麼?”
羅蕾定了定神,她不是羅家真正的親人,就算是原身,也沒怎麼見過羅家的人。來之前,羅蕾還在糾結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們,看到羅夫人想要劃清界限的態度,她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過來是希望取回母親留下的東西。”
羅夫人吊起眼角,“她留下東西了?”
“您不要這樣。”羅蕾皺了皺眉,“母親的遺書寫得清清楚楚,她給我留下了一套宅院,一些金錢和種植花卉的技巧經驗。那些東西的價值對於您和您的丈夫應當是九牛一毛,最重要的應該就是我母親寫的,關於花卉種植的那本書,您大概已經用上,我不會要回那些,您隻要將母親留下的宅院和金錢還給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