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地, 左深言終於有機會問:“你為什麼來天坑?”
安何說:“冒險者任務。”
左深言微微蹙眉,指出:“你有意接了與天坑有關的任務。”
“不可以嗎。”安何倚著樹乾,朝他笑道, “你們將天坑說的玄乎其玄,而且以全星係之力, 花費二十多年,至今沒能解析天坑的全貌,我當然好奇。”
左深言:“陸將軍說過, 天坑是接近神之所在。”
天坑中央的霧牆裡麵, 就有著來自神域的廢墟碎片。
安何估測,廢墟碎片陷落的位置大概數千米深,就像是往地底挖出了一座高山。
深陷地底的坑洞,卻接近高居天上的神。
循著安何的視線, 左深言也看向遠處的霧牆, “你感興趣的話, 可以再等等。”
安何收回目光, 饒有興致問:“怎麼說?”
“天坑中央的霧牆, 每隔三年會開啟一次。”左深言徐徐說道, “獲得天坑認可的人, 在那段時間能夠涉足天坑的中心地帶。”
“能被天坑認可的, 都是天賦與能力位於頂尖行列的強者。”
安何問:“你進去過嗎?”
左深言一怔。
“你不就很優秀?”安何笑著接上前麵的話。
左深言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說道:“三年前,我進入過霧牆內部一次。”
安何換個更舒適的姿勢,繼續倚靠樹乾, “有什麼收獲?”
“沒多大收獲。”左深言低聲說,“中心地帶到處彌漫著濃霧,而且空間紊亂更嚴重, 我沒走多久就迷路,最後穿過一處空間的紊亂節點,被傳送到霧牆外麵,沒有第二次進去的機會。”
“那裡的元素能量,至少比外麵活躍十倍以上。”
“在正中央的圓心位置,當初隕石墜落的地方,應該是有什麼建築,但天坑出現的二十多年來,從未有人成功過去,隻是遠遠望見過。”
“霧牆內部的危險翻倍增長,有價值的寶物卻不多,風險與回報不成正比,願意進去的也越來越少。”
安何若有所思,左深言所說的建築,應當就是神域廢墟墜落下來的一角。
“你上次進入天坑中央是三年前。”安何說,“現在三年過去,霧牆的再度開啟難道就在今年?”
“沒錯。”左深言頷首道,“就在樊音公主生日過後不久。”
安何發出意義不明的感歎助詞:“謔。”
左深言道:“所以你可以等等,你說不定能被天坑選中,獲得進入霧牆的資格。”
“誰知道呢。”安何不置可否。
四周灌木叢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一些元素怪物發現兩名人類的蹤跡,聚攏而來。
左深言抽出鞘中短劍,銀光一閃而逝,切掉一頭人形元素怪物的頭顱。
安何從樹乾直起身,手裡還拿著野果,“我們該出去了。”
毛毛還在外麵等他們。
左深言正欲點頭,手中短劍忽然閃爍銀光,劍柄開始發燙。
他臉色一變,鬆開握劍的手指。
短劍從左深言手裡脫落,直直插進地麵的土壤,然後自發挪動,用劍刃在土地刻出一行字。
安何:“緊急通訊?”
左深言麵色不佳,“光腦在天坑沒有信號,同樣無法連接星網,但左家有特殊聯絡方式,這次聯絡來自我母親的隨身侍女。”
刻完文字,短劍停滯在原地。
傳訊內容是,左深言的母親突然病發,有生命危險。
“我們更要儘快出去了。”安何說。
“不行。”左深言神情沉重,緩緩彎腰拾起短劍,“我前不久發現,空間紊亂形式發生了變動,不再是我熟悉的五種之一,我們需要慢慢摸索著出去。”
左深言咬牙:“……運氣差的話,到入夜時分,我們可能都找不到路。”
而他的母親撐不了這麼久。
明明他已經得到緩解母親病情的藥材。
左深言心亂如麻,急促的呼吸節奏透露出不安。
救不了母親,甚至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麵的糟糕可能,將他的神經攥緊成一團。
他聽到安何說:“我帶你出去。”
左深言閉了閉眼睛,努力控製住紛亂的情緒,竟然反過來勸解安何:“這種時刻更不能急切,要耐下心尋找出去的路。萬一行差踏錯,不但會浪費更多時間,還可能招致危險。”
反手一劍捅進背後襲來的元素怪物體內,安何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怎麼過來的?”
左深言:“不是樊音公主給你的地圖?”
這是左深言一直以來的猜測。
以樊音對安何表現出的重視,知道安何要來天坑,肯定會把皇室的天坑地圖給他一份。
“不是。”安何說。
他根本沒告訴樊音,自己要來天坑的事。
安何不再費口舌說服左深言,一馬當先走在前麵。
不與安何分開,左深言隻能跟上去。
安何也是他唯一的希望,為了母親的安危,他必須賭一賭。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路,左深言幾度覺得不夠穩妥,想要開口,結果看到安何順利繞過沿途所有空間的紊亂節點,他便保持安靜,按捺住內心的驚異,不再出聲打擾安何。
十分鐘後,安何帶左深言穿過一處紊亂節點,直接跨越大段距離,傳送到毛毛不遠處。
毛毛看見他回來,頓時興奮地衝過來,想舔安何的臉。
“彆。”安何敬謝不敏地抬手擋住臉。
毛毛遺憾地閉上嘴巴,圍著安何狂蹭。
左深言忍不住問:“你到底是誰?”
安何說:“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左深言沉默下去,安何當然不會。
水映都沒能讓他展露真麵目。
左深言轉而問:“你和陸將軍的寵物,關係也這麼好?”
“它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安何不解地輕聞衣袖,“我身上的氣味有什麼特彆嗎?”
“汪!”毛毛叫了一聲,表示他的氣味確實很特彆,很好聞。
安何:“……你怎麼叫的?”
毛毛不是狼嗎?
毛毛重複:“汪。”
安何陷入深思,陸鴉羽到底都教了毛毛什麼?
這時,一段記憶浮現在安何的腦海。
……讓毛毛學狗叫的,好像是他自己來著。
當初,安何覺得毛毛的習性根本不像孤傲的狼,反倒像是溫順親人的大型犬,他就對陸鴉羽開玩笑說,如果毛毛學會狗的叫聲就更像了,也更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