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道:“你的樣子變了, 第一時間我還沒認出來,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時候除了你也不會有彆人來了。”
“換了具身體。”
“這副新的身體,比以前的更適合你, 像是與你的精神, 你的靈魂更協調的感覺, 仿佛你本來就該長這樣。”戰神打量著安何, 評價道。
安何微微笑了:“我也覺得。”
“身體換了,劍術水平沒變吧。”戰神從護罩裡走出來,背後懸浮的武器匣微微開啟, 溢出冷銳的氣息,“當初,得知你殺掉時空主神後,我無比遺憾, 那樣驚世駭俗的一劍, 怎麼不是讓我, 而是讓時空主神承受了,我連親眼目睹都不曾, 隻能聽美神的轉述, 從現場遺留的痕跡, 推測你那一劍的軌跡, 還有其中蘊含的威力。”
“演練再多次, 我也沒能還原出你斬殺時空主神的那一劍, 時隔這麼多年,我終於有重新領教你劍術的機會, 務必不要讓我失望。”
戰神表情興奮, 躍躍欲試, 兵器在沉重金屬匣中發出應和的嗡鳴。
動手前,安何有件事想問:“你為外星神效力是為什麼?”
“當然是,外星神讓我看到了廣闊的世界。”戰神語氣冷靜,“時空主神生前無比強大,立於眾神頂點,我沒有加入祂的勢力,因為我知道祂掌控時間與空間兩大本源權柄,當然厲害,這與武道無關,與我追求的道路無關。而外星神讓我見到了另一個宇宙,與我們這裡的規則不同,發展出了新穎的武道,我被更多的可能性吸引,所以抱歉。”
安何道:“懂了。”
戰神一直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不在乎外物。
途中遇見受難的人類,還與自己欣賞的弑神者有關,戰神不介意搭把手,甚至沒有架子與他們打成一片,內心並不在意自己為外星神效力下去,這些人類會遭遇什麼災難。
“外星神之前吞噬了多位神明,是懼怕你嗎。”戰神道,“看見外星神在危機感的驅動下,暗算激進派神明,不顧後遺症進行吞噬,我是有些失望的,可惜外星神用觸手控製了我,我還是得乾活。”
安何道:“我將給外星神帶來死亡,祂當然怕我。”
戰神笑容期待:“那麼,先解決我這個馬前卒吧。”
待在護罩裡的人短暫怔愣後,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頓時站起身,拚命擁擠著趴在護罩的半透明牆壁上,火熱的視線直勾勾投向安何。
“隔著護罩有些看不清,要是可以出去就好了。”
“出去是找死嗎!”
“我每天在學院看到弑神者雕像的時候,從沒想過有這一天,史詩在我麵前化為現實,等我的導師同學知道了,肯定羨慕得要死。”
他們滿腔熱血,篤定弑神者的勝利,絲毫不會產生危機感。
學者摘掉眼鏡,狠狠擦了把過於激動而湧上眼睛的水霧。
當今時代,這樣老式的框架眼鏡早已淘汰,學者之所以戴著,一是喜歡,另一方麵因為他的眼鏡就是光腦。學者抖著手撫摸眼鏡框,理智清楚光腦在神域不能使用,還是忍不住產生研究者不該有的一絲幻想,想用光腦錄下即將發生的事情。
果然不行。
光腦完全打不開。
幻想破滅,學者將眼鏡戴回去,動作太急差點戳到了眼球。他咬牙控製住顫抖滲汗的手,攥緊戰神先前給的紙冊與筆,弑神者要在他們麵前,擊敗戰神,他必須詳儘記錄下來。
看著安何空空如也的雙手,戰神道:“你怎能沒有劍?”
祂從身後武器匣取出一柄劍,準備給安何,安何搖頭拒絕:“不用了。”
戰神挑眉道:“分柄劍給你,不會減損我的戰鬥力。”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有劍。”安何的劍術超出神明領域,早已和精神力一樣在星圖烙印下圖案,逐漸形成權柄。
安何雙目微垂,嘗試召出星圖上的劍形圖案,下個瞬間,他右手一沉,手中多出一柄虛幻的長劍,形狀由星辰勾勒而成,內部由淡淡星光填充,因為尚未徹底形成真正的權柄,組成長劍的星光明明滅滅,不太穩定。
“確實是最適合你的劍。”戰神隨意笑著,背後的武器匣陡然開啟,刀槍劍戟,數十柄種類不同的武器湧出,以戰神為中心層層環繞。
太多兵刃,給霧氣染上了肅殺。
護罩裡的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他們保持十二萬分的專注,眼都不眨一下,害怕錯過一分一秒。
預想中驚天動地,你來我往的激烈大戰並未出現。
實際上,安何隻出了一劍。
這一劍帶來的無數劍氣將濃霧攪動成風暴,擦過戰神兵器迸發的火花猶如閃電,接連不停的兵器交戈聲震得人站立不穩,耳膜流血。被擊飛的長戟刺中天空之上的星環,一道星環開裂,組成星環的其中一顆星辰被返回的長戟帶著往下墜落,拖曳著光與火海交織的尾巴,沒入風暴,卻沒掀起多大殺傷力,而是被劍氣蘊含的星光同化,一起襲向戰神。
猛烈風暴中,響起戰神的一聲悶哼。
容納人類的護罩像是承受風吹的脆弱水泡,嚴重扭曲變形,仿佛下一秒就要啪的破掉,不過終究沒有。護罩內的人,與先前在廢墟裡的衛議員等人一樣,感受到了近距離直麵超出想象的天災的驚懼。
安何與戰神所站的位置轟然塌陷,碎塊落下深淵,激不起半點回聲。
等風暴開始停歇,護罩裡的人尚未從驚懼中稍微平複,就發現高空有道人影落下,在苦寒深淵外圍的堅硬岩石上砸出巨坑,護罩都跟著晃了晃。坑陷的中央,傷痕累累的戰神雙手拄著劍,姿勢半跪,身上護甲破碎,汩汩血液在坑底鑿出小洞,還有處皮肉外翻的劍傷,橫亙在祂的脖頸。
戰神咳出口血,臉上笑容依舊:“謝了,打得痛快!”
安何從半空降下來:“認輸了?其實你還有餘力。”
“還打什麼啊?”戰神將拄著的劍一扔,仰麵躺倒,一副放棄的樣子擺了擺手,“你僅僅出了一劍,同時還有餘力顧著護罩裡的人,我就潰不成軍了,輸得徹徹底底。”
護罩在風暴中沒有破碎,坍塌餘波觸及護罩外的一米範圍便消失,形成了相當明顯的分界線,這都是安何的手筆。
戰神摸上脖頸的劍傷,道:“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的頭都被砍掉了,這場戰鬥雖然時間短,但我已經十分滿足,沒必要再垂死掙紮了。我一直在研究你擊殺時空主神的那一劍,在我看來,你的劍道造詣變得比那時候更強了,這種進步真令我羨慕。”
“手下留情,是回報你曾經的教導,以及救了這些人的恩情。”安何說著,走進神力護罩打開空間通道,送第一星係的人回去。
許多人精神恍惚,條件反射遵從安何的指示,愣愣穿過通道,等雙腳踩上至高學院的土地,才意識到自己忘記抓住與安何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至少說兩句話,他們後悔得扼腕不已,可惜已經遲了。
學者倒沒忘,他情緒恢複得頗快,攥著紙筆站在旁邊讓彆人先走,自己目光灼灼緊盯安何,看得安何不自在。
之前在至高學院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會牢記這一天。”學者的聲音帶著按捺不住的興奮,“有這樣的經曆,我死而無憾了。”
安何客觀道:“你離死還遠。”
“的確,我還有很多時間,用來鑽研您,見證您創造的偉大事跡!”學者更興奮了。
安何:“……”
學者狂熱發問:“我以後還有機會再接觸到您嗎?”
安何逐漸忍無可忍:“你該走了。”
其他人都已離開,通道前隻剩下學者一個。
“還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