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誓之後,他們就是正兒八經的蘭芳國民了,行動小組的人們也不裝了,給這群新加入的國民講述了一下蘭芳共和國的基本狀況,告訴他們蘭芳在什麼地方之類的。
然後蘭芳國民的基本福利基本待遇,各行各業不同的工資待遇,還有具體的生活狀態等等,行動小組都會告訴這些新國民們,引來他們的陣陣驚呼。
比如每個月發工資啊,每天隻用乾五個時辰的活兒啊,還有專門的公休日可以不用乾活啊之類的。
這一套俗稱叫做畫大餅。
當然了,有些人用這招是欺騙,大餅隻能看不能吃。
蘭芳這邊要好多了,是真實存在的大餅,能看也能吃,隻不過吃之前需要經曆一番波折就是了,正是所謂不經曆風雨怎麼見彩虹。
三十三個行動小組傳回來成功的消息,平局每個行動小組初步組織起來了三百多個壯丁為核心的莊戶群體。
就目前來看,他們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一萬人,這一萬人是最初的新國民,也是比較靠譜的有戰鬥力的武裝團體。
在一定的軍事技能訓練之下,如果蘭芳軍隊將來登陸展開進攻,他們是可以充當內應、展開響應的。
另外,除了從基層拉攏流民和佃戶這些最具備反抗精神的人加入並加以組織,行動小組也注重調查地方具體民情狀況,並且注重拉攏一些仇恨清政府的人進入蘭芳集團之中。
比如某些地方上有點良心和善心的人因為看不過去官府欺壓良善,於是挺身而出對抗官府,要和官府打官司,但是被官府無情地摁在地上摩擦。
這種情況就和蘭芳的教育總長陳羅孚的情況很像。
總有些讀書讀壞了腦子的讀書人真的相信儒家那忠孝節義的一套,傻乎乎地去維持正義、廣大理想,然後被深諳世界法則真相的官僚們吊起來打。
秀才、舉人的身份並不能保護他們,他們一樣會被降維打擊,家人朋友也會遭難,甚至下場會比一般老百姓更慘——統治者需要殺死這群異類來震懾其餘人,以免更多的異類冒出頭來危害到統治集團。
所以可以說這些人對朝廷是充滿了痛恨的。
於是乎,每當地方上出現這樣的情況,當地的行動小組就會組織人手,動用各自的人脈關係,全力搭救。
或者賄賂,或者乾脆劫法場。
反正兩廣和福建多山地,官府統治無法深入到深山老林,救了人就往深山老林子裡鑽,官府想追也追不上,更不敢進去,最後隻能欺上瞞下草草了事。
而這些痛恨清政府的人就會被蘭芳集團保護下來,過一陣子隱姓埋名改頭換麵來到行動組的根據地,成為蘭芳的一員,走上反抗清政府的道路。
這群人往往也是農莊裡最積極、最有戰鬥力也是最不怕犧牲的一群人,被行動小組倚為骨乾。
因為清政府的高壓統治,類似的罪犯還真不少,或者主動成為反抗者或者被動受難,受害者數不勝數,所以被蘭芳勢力悄悄營救出來的人也挺多。
泉州的某個行動組的組長羅陽甚至還冒著大風險救下了一個文字獄受害者的家眷,把他的妻子和三個兒子救了下來,帶到了深山老林裡躲了兩個月,避過了風頭,這才把人帶回了農莊。
這娘四個也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蘭芳的一份子,三個小子咬牙切齒要給父親報仇,要殺光狗官,還要找皇帝老兒討個說法,天天勤學苦練報仇的本領,那叫一個積極性爆棚。
可以說蘭芳的這一策略是十分成功的。
借助宗族身份和械鬥的需求發展各自的武裝,又借助大地主、員外的身份在地方擴大勢力,站穩腳跟,增強影響力,遂逐漸打開了局麵,走通了這條以底層為反抗主力的道路。
名義上是為了生存和宗族而積累力量,但實際上這些接受了蘭芳新思想熏陶的人們對於宗族之類的說法是挺不感冒的,他們覺得這樣搞格局太低了。
年輕人,應該把格局打開。
比如造個反、砍個皇帝的腦袋瓜子,這樣才算大格局的行為。
對吧?
至於那些中上層的普通讀書人和科舉集團,在趙學寧看來,他們中除了少部分人真的講究個人尊嚴和精神需求,會比較早的投效蘭芳勢力,大部分人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還真是怕光腳的。
指望他們在蘭芳徹底壓倒清政府之前出多大力,那是彆想的。
最開始,這群既得利益者應該會站在清政府那邊和蘭芳為敵,甚至還會有不少人為清政府殉難,直到蘭芳徹底展現出席卷天下的氣勢。
然後這些家夥就會滑跪而來,以求在新的國度裡取得一定的身份地位。
對於這群被康雍乾三代政治生物用權術打壓到幾乎苟且程度的既得利益者,趙學寧十分看不上眼。
他有自己的蘭芳基本盤,雖然比較小,不足以統治整個神州大地,但是隻要給他時間,他是可以培養出足夠的行政人員的。
就算人不夠用,到時候需要從清帝國本土選擇行政管理者,那肯定也是從最早投效的這批人裡麵優先選擇,至於最後才投效的,沒他們的位置。
搞不好到時候趙學寧還要重新整頓土地,這群家夥會成為新國家的祭品也說不定,所以既然下層路線走得通,那就去走下層路線。
以帶清不做人的統治方式,他會自動地把反抗者推到蘭芳這邊來,蘭芳甚至不需要怎麼發力去宣傳,坐著等,都能等到一大批合格的“複仇者聯盟”。
不過在蘭芳勢力急速發展的同時,趙學寧也注意到了清帝國基層社會的真實情況,搞清楚了乾隆盛世的底色。
說白了,文字獄這種高壓政策是針對一小部分人的,盛世也是相對於一小部分的人來說的。
整個清帝國的中上層和底層其實是兩個生活狀態。
中上層在他的文字獄高壓統治下都已經過了敢怒不敢言的狀態,進入了麻木的狀態,隻知道對著弘曆俯首帖耳,順著他的意願放棄思考,成為他的純淨的帝國子民。
但是底層貧民飯都吃不飽,還是掙紮在生死線上下,對於各項政策的反應並不敏感。
弘曆老兒再怎麼牛逼,再怎麼威壓天下,他也無法從根本上讓每一個人都服從於他的意誌,他對於基層的統治並不絕對,這一點,從遍布整個清帝國民間的這個教那個教就能看出來。
除了白蓮教啊天理教啊這些大名鼎鼎的存在,什麼青陽教、白陽教、八卦教、無為教、黃天教、大乘教、紅陽教之類的數都數不清的教派那是如群魔亂舞一般存在於清帝國的民間社會之中。
這個教義那個教義,這個教主那個教主。
那這也不能怪社會上的人們愚昧,主要文字獄把正統讀書人給整麻了,人們想要正兒都要擔驚受怕,生怕給文字獄降維打擊,誰還敢搞什麼文化普及?
讀書人們不去占領底層市場,那帶清民科——牛鬼蛇神們自然粉墨登場,搶占底層市場。
說的難聽點,三十年文字獄之後,帶清大街上隨便扔塊磚頭,砸死十個人,得有五個和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教派有關係。
這些教派大部分都是被彆有用心之人拉起來宣揚迷信思想順便斂財之用,其創始人主要就是一些腦子比較靈活但是沒有門路向上發展的人搞起來的。
這群人聰明一點,但是沒有辦法讀書或者讀書卷不過那些卷王,又不甘吃糠咽菜,於是另辟蹊徑,利用人性的弱點大搞封建迷信,宣揚自己的教派。
漸漸發展起來之後就從信徒們手上收取供奉,賺窮鬼的錢,由此發家致富。
還真彆說,這年頭這些神棍們還真的挺有市場的,因為不管人多窮多辛苦,總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精神需求的,一個人隻有一丟丟,一群人就有好大一丟丟,足夠滿足一些神棍的享受欲望了。
因為這群人大多數以斂財為目的,並沒有反抗清政府的意思,而且有些還會給官府一些好處,地方官也樂得多一筆額外收入,所以對此也就沒什麼興趣加以管理。
於是這些教派越來越多,搞得地方上一片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
然而最終讓清帝國走向衰敗和覆亡的危險因素也就在這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繁華景象”中悄悄地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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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吃麵懶得開新的午餐肉罐頭了,結果吃起來很是不滿足,明天果然還是要開一罐新罐頭,不能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