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外交成本更是其中水最深的存在,無論是阿姆斯特丹還是倫敦,都對此有一定的交代。
在歐陸爭霸的大背景下,東方戰場上的局勢並非毫無意義。
尼德蘭老邁昏聵,需要香料海域的收入支撐搖搖欲墜的國勢,吊住一口氣。
英國青春年少,朝氣蓬勃,奈何攤子鋪開太大,支出太多,少不了清帝國的茶葉、絲綢、瓷器和在印度的利益。
既然蘭芳已經初步顯露了崢嶸,展現出了非本土精銳不能壓製的強悍武力,壓製成本顯然高到了倫敦和阿姆斯特丹都不願意支出的地步,那麼就必須要采取懷柔、拉攏的態勢。
大部分情況下,外交支出都會比軍費支出低,既然還能支出外交成本,為什麼要轉而支出軍費呢?
再者說了,從自己的外交渠道支出外交成本,還能過一手,所謂廚子手油裡走,好處大大的有。
這要是轉為軍費支出,自己不單單一個子兒都撈不到,還要承擔外交失利的後果,這樣的事情,任何一個精明的外交家都不會去做。
所以無論是馬雷克還是柯恩利,都想著竭儘所能的主動結交蘭芳高官們,希望與他們達成良好的個人關係,然後慢慢影響蘭芳的政局。
抵達漢城之前,他們都對當下的蘭芳政局和蘭芳高層有過一些了解,他們身邊帶來的隨從都是多次和蘭芳官方打過交道的人,對蘭芳高層多少都有些了解。
很顯然,相比於不是第一次和蘭芳高層打交道的馬雷克,柯恩利更需要這樣的隨從的指點和幫助。
好在尤裡安的確是一個合格的隨從,在大家尚未開始進入暖場環節之前,尤裡安便一個一個的為柯恩利指認蘭芳的高層們。
雖然對於這些高官的女眷和家人們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對於高官們本人,尤裡安還是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的。
不得不說,比起歐洲的任何一個國家,蘭芳高層的多元性都毫不遜色。
蘭芳共和國無可動搖的最高權威自然是趙學寧。
隻有他能夠整合香料海域複雜的各方勢力,並且成功平衡各方利益和需求,使之凝聚成一個完整的國家。
這個國家的軍事政治權力幾乎全部掌握在趙學寧的手裡,雖然他本人並不喜歡王國式的獨裁,但是現實決定了他就是那個說一不二的無冕之王。
任何想要對蘭芳進行操作的勢力,是絕無法越過趙學寧達成什麼目的的。
但是強如太陽王路易十四,也需要強有力的部下為他執行政策,一個人無論如何不能構建一個國家的中樞,所以趙學寧的身邊也圍繞著一群各有才能、各有脾氣的實力派部下。
尤裡安最先為柯恩利指認的,就是海軍總長李闖。
“那個留著胡子的人就是蘭芳的海軍總長李闖。”
柯恩利順著尤裡安的示意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身著蘭芳軍裝的胡子大漢正在和另外一個高個子歐洲青年說著些什麼,一臉不爽的表情。
“他好像很生氣?”
“生氣也正常,因為這一次閱兵式的主導者是陸軍總長楚騰將軍,不是李闖將軍。”
尤裡安低聲道:“蘭芳的海軍總長李闖將軍和陸軍總長楚騰將軍是趙學寧身邊最重要的兩名軍事將領,他們有很大的戰功,在蘭芳軍界享有盛譽,而且這兩人都是最早跟隨在趙學寧身邊的奮進號舊部。
據說連他們的名字都是趙學寧給重新改的,與趙學寧的關係非常親近,是為數不多能自由進出趙學寧私人府邸的人,但是他們兩人的關係不是很好,蘭芳陸軍和海軍之間的矛盾也不小。
據說這一次閱兵式本來是要讓海軍負責的,也就是讓李闖將軍負責,但是後來被趙學寧修改為了陸軍主導,李闖將軍認為他失去了在大眾麵前展現海軍實力的機會,所以很不愉快。”
柯恩利點了點頭。
看來軍隊內部的矛盾不管在什麼國家什麼地方都有,不管是尼德蘭還是英國,亦或是蘭芳。
而且這樣一來,就說明了想要同時和蘭芳陸海軍都搞好關係,還是難度是很大的,必須要有所取舍,要麼陸軍,要麼海軍。
但是必須要做出選擇。
楚騰和李闖與趙學寧站在一起,就是蘭芳軍界的三幻神,打遍香料海域鮮有敵手,且在蘭芳最高決策圈子裡也有一定的地位,如果無法與他們打好關係,外交努力就等於沒有努力。
柯恩利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李闖將軍身邊的那個歐洲人是?”
“傑弗裡·克萊爾。”
尤裡安帶著一些不快的神色道:“他是尼德蘭人,軍隊出身,早期是公司麾下一艘武裝船隻的副船長,與趙學寧曾是一支船隊裡的戰友,是最早和趙學寧結交的尼德蘭人之一。
當初巴達維亞大海戰發生的時候,就是他帶頭背棄巴達維亞投靠趙學寧,帶動麾下十幾艘武裝船隻襲擊了公司武裝,擊沉公司三艘重要戰艦,是巴達維亞眼中的頭號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