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並不是重點。
人們注意到,視頻當中邵定的胳膊上,還有大大小小的舊傷痕,可以看出來,這種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可是招待客人導致課程推遲,真的是孩子的錯嗎?
看著監控視頻中眼淚蓄滿眼眶,卻使勁瞪大眼睛,不敢讓眼淚掉下來的邵定,眾人心中說不出的心疼。
看過前麵的視頻,他們知道,眼淚滴在媽媽辛苦準備的衣服上,也是要挨打的。
到時候他受的傷隻會更重。
男人抽完藤條之後,收起了藤條,心平氣和的說道:“看爸爸多愛你?這麼粗的藤條,打起來並不疼。真正想讓你疼的話,爸爸就用細藤條打了。”
聽到男人輕柔的話語,小邵定的臉色一白,看向枯枝擺件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顯然,他不是沒有被細藤條打過。
這個視頻隻不過是邵家日常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一段內容。
監控剩餘的視頻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暴力和支配,邵定父母的掌控欲強大得令人駭然,其中以邵定的父親為最,邵定母親很多時候也都隻能屈服在他的威嚴之下,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當然,整個家裡最底層的還是邵定。
作為一個孩子,他的行程比大多數大人還要滿,一天下來,除了正常上學之外,還要兼顧外國語言、鋼琴、小提琴、禮儀等等課程的學習,並且不被允許跟任何不如自己的同齡人交往,隻能跟父母認可的人交流,並且必須超越他們。
在這樣壓抑的家庭氛圍和繁重的學習任務下,邵定身上一點棱角也看不見,幾乎完全變成了一個沒有自我思想的傀儡。
任何一點不符合父母要求的情緒出現,都會招來一頓毒打,和母親的謾罵。
他甚至連哭都不敢。
更有甚者,這個不合理的監控,也是邵定的父母安裝的,目的是在自己出差的時候,也能夠遠程控製邵定的一舉一動。
看完這個監控,原本羨慕邵家的鄰居們隻覺得自己之前瞎了眼。
“好險我們沒有讓自己的孩子變成這個樣子,這還能算是人麼?簡直就是個機器——機器還有故障的時候呢!”
“想想我當初還上門找他們討教過怎麼教孩子,就覺得對不起那孩子……也不知道我走之後,他是不是也會挨打。”
“從那以後我就想開了,課外班什麼的愛上不上,成績好不好也不重要了,孩子健康長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過,就是說每次想起他那個眼神的時候,我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再怎麼樣,那也是他的父母,他好像一點也沒感覺似的。可能真的是被他父母教壞了,感情表達都出問題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彭瑤聽到這裡,總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鄰居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視頻中的邵定在麵對父母的不合理的責罰時,情緒表達明顯是沒有問題的。
倒不是說彭瑤站著說話不腰疼,隻是在邵定父親如此高壓的統治下,他母親忍氣吞聲那麼長時間,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卻因為那麼一件小事情,搞到互相殘殺的地步,未免太過不合常理。
更彆提那兩把突兀的菜刀。
彭瑤對邵定的清白抱有懷疑。
此時,調查小組說到這裡,又提到另外一件事:“還有就是給邵定留下遺產的親戚。”
邵定父母死亡時,邵定才13歲,按理說並沒有能力自己打理遺產,所以遺產是交給這個親戚打理的。
這個親戚是邵定祖父的私生子,算是他的小叔,隻不過因為邵定父親的緣故,兩家以前從來沒有過任何的交流,直到邵定父母死後,警方梳理他們家的親戚關係,發現隻有這麼一個親人,就把邵定帶過去給小叔撫養。
也不知道是不是壞心眼能遺傳,還是說邵定的運氣就這麼不好,警察把他交給小叔之後不久,小叔拿到遺產,立刻就把邵定拋棄了。
還不是拋棄在什麼離家近的地方,而是借著帶他旅遊的借口,把他一個孩子丟在了國外。
邵定差點死在外麵。
好在邵定學過自救的知識,靠一口流利的外語,找到了藍國的大使館,不過他並沒有要求大使館送他回家,而是留在那邊,幫過去旅遊的藍國人做起了小翻譯。
有大使館在,他總算是沒有餓死在外麵。
值得一提的是,邵定小叔的商業頭腦不錯,在幾年時間裡,把遺產打理得井井有條,等邵定回國之後,他已經是本地小有名氣的富商了。
“古怪的是,這個人在繼承遺產之前,完全是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拿著他老爹留下的遺產,肆意揮霍,如果不是邵定父親死了,遺產轉到他手裡代為保管,他早就流落街頭了。”
這樣的一個人,卻在繼承遺產之後,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直接搖身一變,成了商業天才,怎麼看都覺得很不對勁。
更加不對勁的是,邵定回國的原因,就是這個小叔突然死亡,國內警方聯係他回國繼承遺產。
一切發生得剛剛好,就好像有人精心設計過。
但就像是邵定父母的死亡一樣,小叔的死亡原因是突發腦梗,說什麼也不該跟一個剛剛成年、遠在國外的孩子扯上關係。
至於小叔之前體檢都沒檢查出相關疾病這種問題,隻能當做他做的體檢沒有查到這方麵而已。
就這麼的,邵定輾轉幾年之後,終於在18歲這一年,成為了巨額遺產的繼承人。
單這麼看的話,仿佛是一些龍傲天的開頭,但實際上,邵定繼承遺產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變賣了小叔建立的公司和各種固定資產,拿著巨額的錢躲進了這幢平平無奇的居民樓,成為了鄰居們眼中深居簡出的頹□□年。
相隔五年,兩起詭異的命案,一切似乎跟邵定毫無關係,但又息息相關,這種異常實在是令人無法忽視。
彭瑤心神不寧,總覺得這個人跟自己出奇的相似。
當然了,除了跟命案的聯係。
彭瑤的父母和外公都是意外身亡,彭瑤自己當時也在意外現場,差點死掉,隻是父母的保護,讓她險而又險的活了下來。
除此之外,邵定和彭瑤一樣,都是親人全沒了,又沒有交心的朋友,隻剩自己一個人活在世界上,似乎還都失去了社交需求。
不一樣的是,彭瑤把係統上交之後,雖說幾乎沒有出過小島,但是實際上卻經常跟底下實驗室的科學家們,還有鏡世界的章亦欒聊天,並不是完全斷絕了社交。
邵定的調查記錄卻顯示,他不在現實生活中,沒有任何與人交流的痕跡,即使在網絡上也是個獨行俠,遊戲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打,好友列表連個活人都沒有。
仿佛把自己隔離在了世界之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不過彭瑤總覺得,這種狀態下,人的心理很容易變得不正常。
出乎她意料的是,邵定雖然不愛跟人交流,但似乎並不排斥有人跟他交流,調查小組通過他正在玩的遊戲加上了他的好友,堅持幾天一起玩遊戲之後,獲得了邵定的社交賬號。
他們發現,隻要他們給邵定發消息,邵定就會回複,雖然很多時候就是冷淡的“嗯”“好”之類的詞,但跟調查中其他人對他的印象相差很多。
不過同樣的,調查小組如果不找邵定,邵定也不會想起來跟他們說話。
就好像一個人工智能,戳一下回一句,不戳他也不會主動找人。
這個狀態根本沒辦法問出什麼東西來。
調查小組正是因為這個,才來找彭瑤,估摸著她也是跟暴富係統有關的人,或許能夠從他的行為模式當中看出點什麼。
彭瑤想了想,把調查小組的社交賬號要了過來,打算打探一下邵定的虛實。
誰知道她一句“你好”剛剛發出去,那邊迅速就回了過來。
【邵定:我知道你是誰。】
【邵定:彆說話,彆暴露,會被他探測到。】
彭瑤:“……”
彭瑤頓了頓,瞳孔瞬間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