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幼崽們走了一天也累了,很快就抱成一團睡了過去。
一直鬥嘴的金絲猴和狒狒們也暫時劃了休止符,眯著眼睛打盹。
洞穴旁的樹枝上,一隻潔白的雪鴞瞪圓了眼睛,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
日子就這麼平穩的過了兩天,第三天蘇白終於呆不住了,提議去山上摘一點草藥。
“草藥?”沒想到能在蘇白這個食肉動物嘴裡聽到這個詞,金津好奇道,“什麼樣的?”
“就是這個,”宗可立刻掏出下山時蘇白送給他的那棵草,說,“之前我媽媽狂化過一次,她就是吃了這種藥好的!”
自然界相生相克,動物們吃了某種植物發狂,同時也有可能吃了某種植物被治好。
金津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個提議,站了起來:“我和你們一起去。”
蘇白:“不過我們也隻是猜測,不知道這次有沒有用。”
金津:“反正閒著沒事,試試也好。”
三隻小老虎早就憋壞了,還沒等蘇白問他們就立刻跟了過來。
蘇白對守在洞穴口的金絲猴和狒狒說明了狀況,對方沒有阻攔,隻是說:“采藥倒是可以,但是你們全都出去了,我們可能沒辦法保證你們的安全。”
蘇白想起他們下來時一路看到的草地,說:“我們不走遠,就在領地範圍內活動。”
而且老虎和棕熊的領地距離很遠,蘇白不認為老虎們會冒險過來堵他們。退一步來說,要是老虎真的過來了,這些狒狒和金絲猴加起來也打不過對方。出不出去都沒有什麼差彆。
不過金絲猴和狒狒依然有所疑慮,這裡雖然沒有老虎,但是幼崽在外依然不安全。
蘇白想了想,轉而問樹上的雪鴞:“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雪鴞很快落了下來,笑眯眯的問他們:“什麼事?”
蘇白:“你可以聯係到金雕嗎?”
“金雕?”
“嗯,我想找她幫一個忙。”
“可以,你們等我一下。”雪鴞說完後就飛走了,留下狒狒和金絲猴們麵麵相覷。
不一會兒天空中出現了一道棕色和白色的身影,金雕馱著一隻小金雕落地。
蘇白還沒來得開口,金羽就從金雕背上跳了下來:“你是不是想我了?!”
兩個月不見,金羽已經褪去了一身毛茸茸,長出了幾片鋒利的羽翼。蘇白笑了笑,揉了揉對方毛茸茸的小腦袋,轉而把自己的需求告訴了金雕。
金雕第一次接到這種活兒,一時間有些詫異:“讓我們幫你威懾彆的猛禽?”
“嗯,”蘇白點頭,接著說,“這一片都是棕熊和白野的領地,最大的危險就是來自天空的猛禽。但如果有你在,我相信應該沒有彆的猛禽敢考靠近。”
蘇白這句話真誠且馬屁十足,金雕聽得很是舒坦,點了點頭:“可以,正好我可以訓練一下金羽。”
“訓練?”金羽愣住,“可我隻是過來玩的啊!”
金雕:“邊玩邊訓練。”
金羽:“?”
無論如何,這次出行總算是搞定了,幼崽們熱熱鬨鬨奔赴森林。
咕咕湖不遠處就長滿了草藥,幾隻幼崽嘿咻嘿咻的挖個不停。
直到現在,宗可終於發現自己爪子的好處了。一爪子下去,輕而易舉就切斷了草藥的根莖,不一會兒就堆了一大堆。
宗可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心滿意足的躺了下來:“等媽媽回來就可以給她吃了。”
蘇白:“嗯,要是有彆的動物被咬了,也可以讓他們多吃一點。”
宗可:“可要是他們都不吃怎麼辦?”
蘇白:“那我們就強迫他們吃。”
宗可皺眉:“可是他們那麼大,狂化後的樣子還那麼可怕,我們怎麼強迫他們?”
蘇白想了想,說:“那就把他們綁起來。”
“綁起來?”宗可瞪大了眼睛。
“對,綁起來,”蘇白點頭,一本正經道,“讓他們隻能聽你一個人的話。”
金津:“可是用什麼綁呢?”
繩子之類的,蘇白下意識想說,然而他又意識到野外不可能有繩子,於是改口道:“就細細長長的東西,比較結實的那種。”
宗可想了想,頓時靈光一閃,立刻說:“我記得在懸崖上有一種藤蔓,長得可結實了!”
蘇白:“好,那我們去采藤蔓。”
宗可興衝衝的站了起來:“全都綁起來!”
被迫聽了全程的金絲猴和狒狒們:“……”
人家出門幫你救媽,結果回來後你們就這麼對待他們?
與此同時,金羽的尖叫聲從他們上方傳來:“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去!媽媽我不想飛了!”
可惜金雕的殘酷訓練還剛剛開始。
另一邊,一行崽崽們轉道去采藤蔓。走了不一會兒蘇白就看到一麵綠色的山崖,其間布滿了粗大結實的藤蔓,他伸出爪子扯了扯,發現完全扯不動。
金津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敲碎後一塊塊分給大家,說:“你們用鋒利的這一麵,很快就能割下來了。”
“絲絲~~”
長期居住在這裡的蛇看到自己領地被破壞,立刻支起了脖子,衝他們吐舌頭。
“蛇?!”小老虎們卻是眼睛亮了起來,尖尖的爪子立刻伸了過去。
蛇:??
你們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小蛇後背發涼,立刻擺著尾巴藏進了岩縫中。
“誒……怎麼跑這麼快?本來想和他玩玩的。”虎呼一臉失落的表情。
蛇:“……”
放屁!誰不知道貓玩蛇,玩著玩著就玩死了!
小老虎們沒有蛇玩,隻得把全副身心投入工作之中,很快就把懸崖割空了一片。藤蔓是砍下來了,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他們並不會綁。
“看來還需要先練習一下才行,”蘇白喃喃道,“可是找誰呢?”
找誰呢?幼崽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虎烏的視線落到了大橘身上。
虎瀾下意識後背一涼:“你想乾什麼?”
虎烏眯了眯眼睛:“你說呢?”
“啊啊啊啊——”不一會兒,虎瀾就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幾隻幼崽一副做科研的精神,圍成一圈站在虎瀾身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不行不行,你這種綁法太簡單了。應該這樣弄。”
“尾巴,尾巴也綁起來。”
“嘴巴也要,萬一他咬人就不好了。”
“可是綁著嘴巴又怎麼吃藥?”
“那就平時綁著,吃藥的時候才解開。”
金絲猴和狒狒聽得滿臉冷汗:“……”
還好狂化的不是他們。
虎瀾被折騰來折騰去,精神和肉.體遭受雙重打擊,忍不住罵道:“混蛋,給老子輕一點兒啊!”
“還能罵這麼凶,看來還不夠緊。”
“啊,你們在摸哪裡?”虎瀾一張臉漲得通紅,“變……變!態!不要綁我的蛋蛋!”
到最後,虎瀾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幾隻幼崽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的點了點頭。
蘇白卻莫名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他怎麼覺得這種捆綁方式有點兒熟悉。
繩子的走向和在虎瀾身上交織成一個烏龜殼的紋路,烏龜殼,烏龜殼……
蘇白徹底驚了:靠,這特麼不是加了手腳捆綁的龜.甲.縛嗎!!
虎瀾還在掙紮,然而他渾身都被綁得服服帖帖,連尾巴都被控製起來,莫名顯出了一股少兒不宜的氣氛。
簡直沒臉看,蘇白捂臉:“可以了吧?我們放開他吧?”
“嗯嗯嗯!”虎瀾連忙點頭,可以了!可以了!
“那怎麼行?我們還不知道這個緊不緊呢,萬一他掙脫了怎麼辦?”虎烏一本正經的說。
蘇白:“……”
不愧是黑化白虎,你小子連心臟恐怕都是黑的。
蘇白突然想起之前虎烏在虎瀾手裡吃的那些苦,可能是在借機報複回去。蘇白不好多說什麼,隻是吩咐虎烏不要玩得太過分了。
虎烏仰起頭,一臉天真的表情:“我隻是測試一下實用性,怎麼會玩他呢。”
蘇白:“……”
然後他們就看這虎烏時不時扯一下虎瀾身上的繩子,明明是很輕微的觸碰,後者立刻發出了很誇張的叫聲。
虎呼也是被虎瀾欺負過的崽崽,立刻舉起手:“我也要,我也要!”
“少兒不宜。”蘇白一把拽過虎烏後頸皮,“讓虎烏弄就好。”
虎呼不服氣:“烏烏比我還小一天呢!”
金津和老虎崽子們接觸不多,但也看出了他們隱藏的矛盾,忍不住笑了笑:“內部矛盾,讓他們自己解決。”
不知過了多久,所謂的測試終於結束了。虎烏和虎呼滿意的解開繩子,虎瀾毫無形象癱軟在地,毛發雜亂,氣息奄奄,一副被玩壞了的表情。
歇了好一會兒他才爬了起來,眼眶有些紅:“我之前做了壞事,所以這次懲罰我認了。但是,要是你們以後還敢欺負我,那我也絕不會忍氣吞聲。”
在他麵前,虎烏和虎呼已經手牽手去拖藤蔓了。
鼓起了這麼大勇氣放狠話,卻被當事人忽視了,那種感覺簡直難受極了。
虎瀾咆哮:“你們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
虎烏:“既然你還有力氣,那你就來把這些藤蔓拉回去。”
“誰要拉藤蔓了?!”虎瀾瞪大了眼睛,氣鼓鼓道,“我剛才還被你們這麼欺負,現在還指望我當苦力,做夢!”
虎烏:“哦,原來你拉不動。”
“誰說我拉不動了?”虎瀾額頭一跳,風風火火在身上裹了一圈藤蔓,頭也不回朝著洞穴跑了回去。
蘇白:“……”
這個激將法可真好用。
蘇白轉而對宗可說:“宗可,你是不是拉不動了?”
宗可驚喜的瞪大了眼睛:“哇,你怎麼知道?白白你要幫我拉嗎?”
蘇白:“……”
滾。
宗可捏著他的爪子不停搖晃:“幫我拉,幫我拉嘛……”
蘇白:“……”
結果就是蘇白一個人扛了兩人份的藤蔓往回走,宗可和金津抱著一堆草藥。他這邊累得氣喘籲籲,那兩隻還有心思講笑話。
最後還是兩隻成年金絲猴看不過去,主動接下了蘇白身上的擔子。
蘇白深吸一口氣,決定和宗可和金津絕交十分鐘!立刻頭也不回的走在了最前頭。
然而走著走著,他突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難道被彆捕食者盯上了?蘇白立刻把這個猜想告訴眾人,大家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很快走出了森林。
眼前是平坦開闊的草地,就算再小的捕食者也無所遁形。蘇白終於鬆了口氣,可能隻是他虛驚一場。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下一刻,一道灰色身影突然躥出灌木叢,直接攔在了蘇白麵前。
“啊……!!”金津第一個反應過來,被嚇得立刻躲到了宗可背後,一旁的狒狒和金絲猴也是如臨大敵的表情。
那是一隻成年的咕咕山灰狼,肩高超過1米,體長達2米,嘴裡長著密密麻麻的牙齒。此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磅礴的氣勢撲麵而來,讓所有動物都感到了可怕。
蘇白心頭一緊,腦海裡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毫無疑問,要是這隻灰狼發起攻擊,可能這裡的所有動物都要被一網打儘。
但是灰狼不是一向在咕咕山大峽穀對麵生活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咕咕湖附近?
蘇白努力掩住自己的慌張,一字一句道:“你來做什麼?”
灰狼隻是沉默的盯著他,琥珀色的瞳孔裡一片冰冷。
蘇白心中警鈴大作,不由得一點點彎下腰,擺出防禦的姿態。
就在他以為灰狼要攻擊他們時,然而下一刻,灰狼突然讓開了,從他身後走出了一隻小灰狼。毛茸茸的身體,明亮雀躍的眼神,還有不停搖擺的尾巴……他是那麼熱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激動的撲過來舔蘇白的毛。
蘇白眨了眨眼睛,他似乎見過這隻小狼崽。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