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就被抱住了，他抱得緊，又不敢用力，宛若珍寶般憐惜，說了一句，“我愛你。”
葉星語心口一熱，轉動眼睛看向他，才發現，他的眼眸早已經紅了。
葉星語擔憂道：“老公，你怎麼哭了？”
“我想起了很多事。”他的聲音幾不可聞，卻又那麼的有力量。
葉星語怔住了，“你……想起了什麼？”
“想起你被埋下廢墟之下的事，當時你被救援隊挖出來，渾身體溫冰涼……”
他是在醫院的走廊上想起這件事的。
當時的她，臉色蒼白如紙，就像永遠不會醒過來了那樣。
他的心也像是碎掉了，揉成了一團，任疼痛慢慢蔓延到身體每個角落……
“你想起來了？”她忽然安靜了一下，看著他。
封薄言的眼神靜靜的，轉過臉來，視線落在她身上，“嗯，我還想到了飛機失事那天，其實那天，我想給你打一個電話的，但是我在飛機上沒有信號，後來，我編輯了一條短信，想著如果我死了，能有人將我的手機拿給你，你也就能看到我的遺言了。”
葉星語呆住了，“遇難那天的事情，你也想起來了？”
“嗯。”他頷首。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今晚，我在樓下聽到了槍聲，然後我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那聲槍響，就像打在他的心上。
也打碎了他心中那個玻璃瓶。
他曾告訴葉星語，他的記憶像被關在一個玻璃瓶裡，他能看見些許，就是記不完全。
然而今晚在樓下，那聲槍響打碎了他心中的瓶子，所有的記憶都猛地湧了出來。
當時他覺得腦袋很疼，有許多記憶在他腦子裡亂串，可他同時也清楚，葉星語還在等他，所以他壓製住那股疼痛，邁開腳步衝上去救她……
聽到他這些話，葉星語明顯感覺自己的心跳聲變大了，手指下意識收緊，渴望又有點遲疑，不踏實，又問了一遍，“是隻想起了一些？還是全部都想起來了？”
“全部都想起來了。”所有的記憶碎片都拚湊起來了，他們如何相知相愛，如何鬨過，糾纏過，全部在他心中再現，他終於明白，過去他有多麼地深愛她。
葉星語莫名地有些詞窮，可能是太驚喜了，整個人處於懵懵的狀態，過了好久才說：“遇難那天，你給我發了什麼短信？”
她沒有收到，且現在，特彆想知道。
“讓你好好照顧西西，如果我不在了，找一個愛你的人，還有，我愛你。”
葉星語皺起眉，懷疑自己聽錯了，濃密的睫毛抬起，有些複雜地看著他：“讓我去找彆人？”
“那是基於我會死的前提，但現在，不可能了。”說吧，他抱住了她。
葉星語感受到了滿懷的溫暖，忽然呢，就有點想哭。
大概是真正的封薄言回來了。
她以後再不用擔心他記憶缺失會離開她了。
想到這，她眼眶濕潤了。
一滴淚落在他肩膀上。
封薄言像是被灼到了，放開她看著她，俊顏沉靜，“怎麼哭了？是傷口疼？”
“不是。”她哽咽地看著他，“是因為你回來了。”
是因為他回來了。
“為什麼？我回來了，你反而哭了？”
“對。”她吸了吸鼻子，眼神憐惜，“因為我想到，遇難那天，你一個人落到了海裡，在那漫無邊際的海域裡漂泊著，遊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時候，你一個人在無邊的海浪之中，該是多麼的孤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