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靈們很懼怕雷諾，雷諾就沒靠近。
“他們的翅膀還能長回來嗎？”加三問。
奧古斯丁搖搖頭，“如果隻是部分損毀，還能長好。但超過大半，就沒辦法了。”
加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隻好改換話題：“以後你們打算怎麼辦？”
奧古斯丁笑了笑，“還能怎麼辦？我身上的鎖鏈不除，就隻能任他們宰割，就連求死都做不到。這次血塔死了這麼多人，下次恐怕會來更多，而且他們一定會對我們展開報複行動，比如要去更多花靈，比如要我們交納更多收獲，比如對我進行更厲害的折磨。啊，你不用愧疚，這些都跟你無關，我早就想殺死他們，隻是被鎖鏈控製，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肆掠罷了。”
加三不愧疚，但他不忍心，“你之前要的那些魔食，是想讓花靈們脫離血塔控製吧？那是給你還是給奧雅用的？”
奧古斯丁看著少年誠摯的雙眼，把奧雅兩字咽了回去，實話實說：“不是給我也不是給奧雅，是給新的王。”
“新的王？”加三恍然記得那個半老魔法師最後好像提到了花靈新王，但聽他的意思，那個新王應該死了才對。
奧古斯丁說了部分實話：“新王沒有死，血塔以為他死了，其實我培養了兩個，一個隻不過是替身，死的就是替身。但真的新王也落到了血塔手上，他之前被當作普通花靈被血塔抓走，我不能暴露他的身份，隻能看他被抓。現在他就在血塔。魔食替罪羔羊就是給他用的，我想救他出來，把我的力量轉送給他，讓他帶走一部分花靈。這樣至少那部分花靈還有得到自由和回到家鄉的希望。”
“你有辦法把魔食送到他身邊？”
“有。”奧古斯丁殘忍又麻木地道：“我可以把魔食藏在下一批花靈身體裡，新王自然有辦法把魔食弄出來吃掉。”除此之外，他還做了一個備用手段。
加三無法評判奧古斯丁這樣做是對是錯，他隻能問：“那剩下的花靈呢？難道你們要永遠過這樣被剝削被折辱的生活？”
奧古斯丁：“當然不想。但除非血塔消失，血塔之主死亡，否則控製我的鎖鏈就無法解開，而我得不到自由，我的子民也沒有多少能力自保。”
加三吐氣，求救的目光看向雷諾，在魂力鏈接中問：“老大，你有辦法解決那鎖鏈嗎？”
雷諾卻開口問了彆的話：“剛才的情形會否傳回血塔？”
奧古斯丁看不出雷諾的實力，對他很尊重，聞言立刻回答：“不會。他們雖然掌握了進入花靈族地的咒語，但這裡畢竟還是通過我的力量撐起的一方空間，如果我不同意，這裡任何消息都傳不出去。但他們沒能按時回去，肯定也會引起血塔懷疑。”
“這個時間有多長？”
“按照往常，也就半天時間。但這次他們進來似乎帶了任務。”奧古斯丁的臉轉向加三。
加三也聽到了那段對話，“他們想要我的魔茶製作方法。”
奧古斯丁：“十有八-九。”
雷諾：“就算有任務，他們應該也帶了魔眼，或者有定時彙報的要求。也就是我們最長隻有半天時間。血塔還能控製你做什麼？”
奧古斯丁帶著些微傲氣道：“他們無法控製我做什麼，隻能控製我不做什麼，而且必須來到這裡。”
雷諾不客氣地說：“隻這點就可以了，他們恐怕會在察覺不對後立刻派人過來查看情況，而且勢必會帶來一些人質。讓我猜猜，血塔之主留著你，一個原因可能是他無法徹底殺死你，還有一個則是花靈必須由王培育。沒有王，就沒有花靈。對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當初我就不應該培育新的花靈，應該任由被抓捕的花靈死光。但就算沒有我，花靈隻要有適合的條件就會自我繁殖下去，沒有我，他們會自然誕生新的王者。如果我當初不肯培育新的花靈，那麼他們會把一部分花靈轉移走，表麵上放他們自由，再逼迫我沉睡，等他們誕生新的王者後，再控製新的王者，然後一樣可以得到花靈奴隸。而沒有得到老王傳承的新王，力量會很薄弱，也更容易被控製，甚至有可能被訓練成真正的奴隸。”
奧古斯丁神色悲傷，“有我在，至少他們無法從根子上讓花靈一出生就變成連反抗和自我意識都沒有的奴隸。有我在，隻要我有清醒的意識，沒有我的允許，新王就無法誕生。”
加三舉手，“你們不覺得現在討論這些過去的事已經毫無意義？下麵我們要怎麼做，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奧古斯丁閣下，你剛才說血塔無法遠距離控製你，那麼是不是說他們想要對付花靈就需要來這裡？那您有沒有考慮過先轉移族地，帶著族人離開這裡？”
“血塔的人無法遠距離控製我，但我也無法離開朔之穀。我有一個請求，”奧古斯丁最終做下決定，他對著加三，異常誠懇地說：“我願意用花靈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所有財富交換您一個承諾，我另有秘法可以把替罪羔羊等魔食傳送到血塔花靈體內，等會兒新王會吃下替罪羔羊，等他被傳送到這裡，我希望你能帶他和這裡的所有花靈全部離開，給他們找一個適合生存又安全的地方，並把他們納入你的保護範圍。”
奧古斯丁不等加三-反對，又說道：“你不會後悔給予一群花靈庇護，他們很能乾，不但能自給自足，還能改變環境，更是種花種草的好手，有了他們，很多原材料你都不用愁了，就算是生存條件再挑剔的植物，隻要是植物，他們就能給你種出來。如果你對他們好，他們能回饋給你的也會很多。想想看，多少魔法師渴求一個花靈都不得，而你，將擁有一個族群。”
加三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反對，他問：“難道你就不擔心再遇到一個血塔之主？”
奧古斯丁慘笑，“是有這個可能，但除了你，我已經想不到更適合托付的人。”
雷諾在旁邊看奧古斯丁賣了半天慘，再看某三真的要相信並答應了，當場就不客氣地戳破奧古斯丁的心思：“你當花靈之王這麼長時間都白活的嗎？你沒有聽到他說要把自己的力量轉送給新的王？他求你給予庇護，求的隻是一段時間，等到新的花靈王吸收了他的全部力量，花靈自然就有了自保之力。”
奧古斯丁：“……”他這麼長時間吃的虧是讓他多了很多經驗，但也比不上你們這些天生老奸巨猾的貨！
加三聽了反而很高興，“花靈們能自保最好了，求人總不如求己，自己能自立才是最重要的。”
奧古斯丁對加三越發欣賞，歎息道：“花靈也需要盟友，你們應該也需要，雙方合作，你們絕不會吃虧。”
特美麗冷笑：“行啊，那就訂契約吧，讓你們的新王承諾永遠不會背叛我們殿下、永遠不會做對我們殿下不利的事情。”
奧古斯丁皺眉，他最恨的就是各種不公平的契約。
加三明白特美麗的意思，補充道：“不是奴隸契約，是公平合作契約，隻要彼此不背叛對方，另一方就不能背叛合作方。當然，為了雙方安全，背叛方必須受到一些懲罰。”
奧古斯丁神色緩了緩，“如果是公平合作契約，可以簽訂。”
特美麗翻白眼，它說的就是奴隸契約好嗎，隻不過換個好聽說法而已，加三這個三觀歪，竟然跟人家說什麼公平合作契約，白費它的口舌了！
加三並不想收一大堆奴隸，尤其對方明顯沒這個意思，況且看在奧雅的麵子上，他也願意照顧花靈幾分。
“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加三眼看氣氛有點僵持，提高聲音道：“我們要怎麼離開小深淵？之前我們是通過血塔過來，要離開的話如何離開？會不會被血塔查知，進而遭到追殺？”
奧古斯丁道：“這就要麻煩到你們了，也是最難解決的問題，新王的力量不強，相反，他接受了我的力量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虛弱期，他將無法幫助你們。我有小深淵的地圖，可以不通過血塔出去，但是出去的地方有點麻煩，那裡是惡魔族混血生活的地方，我們這裡被稱為小深淵其實就是因為他們，他們才是小深淵真正的土著，但他們非常排外也異常強大，任何擅入他們領地的智慧種族都會遭到驅逐，被殺死的更多。血塔之所以不敢占領小深淵，也是因為他們。很早以前，我曾培養出一個王，分出一部分花靈，讓他們離開，但他們都死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奧古斯丁的神情變得冷漠。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一次又一次，迎來的都是死亡和失敗，就好像懲罰一般。而他和黑暗花靈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加三三個的心情都十分微妙。
特美麗拖長語音：“惡魔族混血啊。”
雷諾：也許花靈真的是命不該絕。
加三咳嗽一聲，“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和血塔裡的花靈怎麼辦？還有奧雅……”
奧古斯丁哂然一笑，“抱歉，奧雅無法和你一起離開，我需要她的力量。”
“你沒有回答我，留下的你們怎麼辦？”
“血塔之主一直都想從我身上得到一樣東西，但無論他怎麼折磨，我都沒有交給他。如果我鬆口，想來他會來見我一次。到時候……”
“你想和血塔之主同歸於儘？”加三原本對奧古斯丁無感，現在倒覺得這人有幾分可敬了，“如果你能做到這點，你早就做了。在你被鎖鏈控製的情況下，你恐怕連自爆都做不到吧？”
奧古斯丁笑了笑，柔聲道：“這麼長時間，我曾經也碰到過幾個好人，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是可以信任的，你知道麼，你的五官長得和我一個老友有點像，你又正好姓加，我想你可能是他家族的後代。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好好活下去，孩子，我的族人就交給你了。”
奧古斯丁說完就開始默念咒語，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漩渦。
加三從漩渦中隱約看到了幾個花靈。
奧古斯丁拿出加三之前交給他的魔食，放入了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