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大人問完,村民們就在焦急地等待加三開口。
偏偏那加三卻在這時沉默起來,似乎在思考什麼。
加三什麼都沒有思考,他故意拖延,就是要讓這些村民感受到逐步攀升的恐懼和絕望。
而魔法師大人卻像是對加三有無儘耐心一樣,竟然也沒有再開口催促他,任他緩慢思考。
有村民承受不住這股巨大的壓力,流出了眼淚。小孩子被嚇尿的也不少。
很多人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他們仍舊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這就是魔法之威力嗎?
加三看看跪在地上頭都抬不起來的村民,再看看飄浮在半空的魔法師大人。
他一定要成為魔法師!
加奶奶手指動了動,加三低頭握住她的手,又鬆開,手握鐮刀站起。
加三拖著鐮刀走到斯奈爾身邊,刀尖指向他的額頭,冷聲道:“你和你的兄弟們要殺死我?還想殺死我的家人?”
斯奈爾恨不得跳起來殺死這個小賤種,但他這時卻連罵都罵不出口。
“斯奈爾,你知道嗎,你和你的兄弟、你的一家、你的兒子,全都是孬種!你們除了會幾個十幾個欺負一個,除了欺負比自己弱小多的人,你們還有什麼本事?哦,差點忘了,我媽說你們兄弟那東西都小得可憐,還軟得特彆快,不知道這是不是你們家男人的通病?”
啊啊啊!斯奈爾和他的兄弟們要氣瘋了,包括所有姓斯奈爾的男人。
而斯奈爾家的女人也要氣瘋了。她們一直以為自己的丈夫算是村裡少有的沒有找過唐娜的“好男人”,平時言行對唐娜也是不屑一顧,但實際上他們卻早就去找過唐娜,而且聽加三的口氣還不是一次兩次!
哈德大少爺有點震驚,他一直以為加三是隻柔軟可愛有天賦的小兔子,沒想到咬起人來也能要人的命。
丹尼爾眼中有著探究,他想看看加三到底會怎麼報複。心性,對於一名魔法師來說也很重要。
不是說魔法師一定要善良或者狠絕,而是根據每個人處理事情的手段不同,大略可以看出這個魔法師以後行進的方向。
加三話鋒忽然一轉:“但我不是你們,我加三從不喜歡欺負弱小的人,你們現在在我眼中就是弱者。同樣,你們也不用擔心等我成了魔法師以後再來報複你們。”
眾人驚訝。難道加三打算放過斯奈爾兄弟?
斯奈爾兄弟也感到了詫異,這小子腦子壞掉了嗎?還是說魔法師大人喜歡純善款?
丹尼爾眼睛微微眯起,他總覺得小孩後麵還有話。
果然,加三把鐮刀往地上狠狠一插,指著斯奈爾道:“我會乞求魔法師大人,請他讓你們能動彈起來。斯奈爾家的孬種們,你們敢一個個接受我的挑戰嗎?生死不論的那種!”
進去後,他也察覺了花園的變化,本來想借用花園雜物房裡的鏟子,挖土把傑羅姆埋起來,現在埋不成了——他總不能用雙手或樹枝挖土吧?
加三直接把傑羅姆的屍體丟在花園裡,按原路返回。
地上拖拽傑羅姆屍體留下的血痕很清晰,但加三就跟沒看到一樣。
毀屍滅跡也要看條件,他做不到,又何必浪費那個時間?
把屍體丟進藥劑師的花園,說不定還能讓村長等人疑神疑鬼一番,不能立刻肯定凶手。
加三忽然站定腳步,回頭。
花園裡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清晰,但他剛剛拖進去的屍體卻像是不存在一樣,隻有消失在花園柵欄門口的一道粗粗血痕才能看出有什麼被拖進了花園。
加三挑眉,意外之喜?
他原本還想再次走進花園,看看能不能看到傑羅姆的屍體,但剛才花園的變化又讓他擔心進去後就再也走不出來——誰也不能保證魔法師的花園能走出來一次就能走出來第二次。
“老頭,雖然你是無意,但也算你幫了我一次,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加三眼睛中的紅色還未消退,身上也血跡斑斑,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烈痛楚讓他神經亢奮到極點,疲累被甩到一邊。
這次他沒有從村莊裡直接走回家,而是選擇沿著樹林邊沿,儘量避開人眼,隻是村口道路隻有一條,想要避開必須爬兩邊的陡峭山峰。
加三可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適合爬山。
當經過一條無人小溪時,加三脫下衣服,跳進溪水裡狠狠搓洗了一把。身上被傑羅姆抓出、打出、踩出的傷口沾到冰涼的溪水發出激痛。
加三身體猛地一抖,大腦再次變得清晰無比。
衣服褲子放在溪水裡漂洗揉搓,這一小片溪水變得粉紅,很快又變成清水。
血跡沒辦法洗得太乾淨,加三穿上濕淋淋的衣褲,在溪邊泥地上打了個滾,又用泥巴把痕跡比較明顯的地方給著重塗抹了,再在臉上抹了一些泥。
等加三再出現在村口時,就變成了一副剛從山裡摸滾打爬還不小心摔進泥漿中的慘樣,路上他又撿了一些枯樹枝抱著。
守住村口關卡的換了兩個人。
這兩人看到加三時,一個人直接無視了,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則皺了皺眉,叫住了加三:“你進山裡了?山裡很危險。你忘了村裡的規矩?如果沒有大人帶著,不準任何未成年的孩子進入山裡。你要想撿柴禾的話,可以去村外東邊的山坡,那裡有人放羊,要安全得多。”
安全個屁,那幫小崽子都在東坡林子裡等著群毆爺!加三低著頭,沒說話,腳步也沒停。
“不用管他,像他那樣的小賤種,死了活該!”先前無視加三的守衛張口罵道。
二十多歲的青年歎口氣,低聲道:“彆這樣說,這孩子也不容易。”
“你啊,就是太好心,可你看我們村子好心的下場是什麼,養出了一隻小白眼狼!你是沒看到,斯奈爾家裡的孩子被這個小賤種打成什麼樣,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如果不是村長攔著,斯奈爾一定把這小賤種給活撕了!”
加三突然回頭。
那個罵人的守衛立刻叫道:“你看你看,那小賤種的眼神!沒有比他跟惡毒的了!我一定要跟村長說,把這家趕緊趕走!”
“呸!”加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對那個罵人的守衛比了個中指,轉身,跑了。
後麵傳來那個守衛的破口大罵聲,還有另一個青年的勸阻聲。
加三記得那個青年,這個村子裡也不全都是壞人,隻是比起自己村裡的人,加家這樣的外來戶再可憐也隻不過能換來幾聲悄悄的歎息。
那個青年叫梅爾,曾經幾次阻止村裡的孩子欺負原加三,但他弟弟亨利因為莫名的妒忌反而帶頭打了原加三兩次。
加三一口氣跑回家。
加奶奶正坐在家門口編織草鞋,看到加三回來,驚喜地丟下草鞋就站起來。
“你這個死孩子,跑哪兒去了?要不是你爸說你很快就會回來,家裡能給你急死!你看你這身,你進山裡了?”加奶奶的聲音陡然拔高。
“沒有。我在溪邊抓魚,沒抓到,滑了一跤。阿爸醒了?”加三看加奶奶坐在門口就知道加媽媽今天不會做生意。
這也算是加家和村裡某些有需要的男人的共識,看到加奶奶坐在門口或門口掛草簾,他們一般就不會來了,但遇到像傑羅姆等不講理也不管加媽媽身體情況的,會無視加奶奶的阻止。
“醒了醒了,早就醒了。你沒受傷吧?我怎麼看你走路有點一瘸一拐?”加奶奶滿麵喜色,過來搶過加三懷裡的柴禾,“還有,你多久沒吃東西了?我老遠就聽到你肚子咕咕叫,快進去,奶奶給你弄點熱的吃。”
“沒受傷,就是崴了腳。”
“等會兒我給你揉揉。你進屋就坐著,彆亂走。”加奶奶叮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