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奶奶和加媽媽不知水晶牛角發光代表什麼,沒有人給她們任何暗示,但加媽媽察言觀色下,總覺得不像是壞事。
加奶奶緊張地兩手交握,口中不住無聲地呢喃著什麼。
淡淡的亮光一路延伸,兩隻牛角被分彆點亮。點亮的方式比較奇特,不是一下子通明,而是亮度節節攀升,就好像水晶牛角裡分了許多小格子,光亮每過一格就會亮起一格。
左邊牛角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很是漂亮。如今這道淡紫色光芒已經攀升到牛角中段。
右邊牛角則出現一條乳白色光線,光線攀升速度較慢。
沙漏裡的沙子漏完。
右邊牛角的乳白色光線停止攀升。
丹尼爾開口:“時間到了。”
他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測試器會自動斷開測試,並發揮出一股力道,把人手震開。
幾乎在同一時刻,被粉紅丸子撞出來的加三鬆開了水晶握杆,睜眼。
現實迅速取代迷茫,加三的眼神兩三秒內就恢複清明。
丹尼爾看清這點,暗中點頭,“測試結束,你的魔源較為活躍,魔源品質中上,確定你有修煉魔法的天賦。”
“天哪!”加媽媽發出一聲尖叫,雙手交握,激動得難以自抑,眼淚嘩地就流了出來。
加奶奶已經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沒有人嗬斥加家人失禮,昨晚亨利家人知道他有魔法天賦時,差點沒歡喜瘋掉,加上村人的歡呼鬨騰,簡直比過節還熱鬨,亨利還被他家人和村人拋了起來,眾人又唱又跳,亨利也是高興得不住吼叫,眼淚更是流個不停。加家人這點表現已經算夠克製的了。
加三吐氣,還知道對丹尼爾行禮:“感謝魔法師大人,感謝領主大人。”
丹尼爾見他情緒控製得如此之好,對他的評價又上升了一個台階,就稍微提點了他一下:“隻是你的精神力比較微弱,才險險達標。精神力對魔法師,和魔源一樣重要,以後你需要著重精神力方麵的培養,但也不需要太過緊張,精神力會跟著你的魔法等級提升也逐步提升,隻是這種提升會非常微弱。詳細要如何提升精神力,你可以在確定自己的天賦分類後,綜合你的情況,找一位適合你的導師。”
加三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丹尼爾這段話看起來平常,但他可以完全不用說。而他現在就告訴他,其實相當於給了他一個提示:找一個比較善於調養精神力的導師很重要。
“多謝大人提點。”加三手按胸膛,深深彎腰。
丹尼爾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心想:是個懂事並知恩的孩子。
村長則在心中想,昨天魔法師大人隻說亨利魔源品質好,可沒有說他精神力比較弱,而且昨天看亨利的牛角,那光芒明顯比加三更亮眼,而且攀升得也更高。
也許加三雖然能修煉魔法,但會遠遠不如亨利?
想到這裡,村長心裡好受了一點。
加三一隻眼睛看向加雙,見他痛苦歸痛苦,但身體眼見著就在轉好,就把大半心力放到對老頭的實驗內容猜測上。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直接取用我的鮮血做融合劑?不會是你想自己變異吧?啊!想起來了,你說我的內臟都損壞了,而你的試驗材料可以讓我恢複是吧?老頭你是不是打算把某個異種的內臟移植到我身體裡麵來?”
老頭轉過身,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加三做了許多猜測,老頭都沒有給予回應。
老頭心裡正想著要不要強行讓這個難搞的小混蛋履行契約,就聽到那小子忽然又冒出一個他聽不懂的詞彙。
“酷!”加三眼睛亮亮的,“老頭,能給我移植龍的心臟、人魚的肺、精靈的眼睛、鳥人的翅膀、人馬族的那啥嗎?再給我一個混沌獸的胃!皮膚也換成龍皮算了,骨頭是不是也要換掉?你有什麼推薦的好貨嗎?”
老頭終於開口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加三冷笑,“我剛才說的都是通用語,你怎麼可能聽不懂。”
“混沌獸是什麼?你們夏國的特種魔獸?”
“……對。”
“夏國血脈的融合能力也不是萬能。不過你說的方向很有意思,等單一種融合成功,我會試試多種融合。感謝提議,如果成功,我在著書時會注明你的貢獻。好了,你父親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你可以喚醒他了。”老頭真的用紙筆記錄下這一靈感。
而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加雙就睜開了眼睛。
“小三?”加雙疑惑地叫出聲。
加三:“……”
他痛恨這個小名。前麵半個月已經好不容易讓家人改過來,可加雙剛清醒,腦子一迷糊又把這個愛稱給叫了出來。
“請叫我加三,父親。”
加雙笑起來,“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多,如果不是你還記得過去的事情,包括一些小動作和愛吃的食物都沒變……”
那是我刻意模仿的結果,加三麵無表情地道:“再說一遍,我沒有被惡魔附體,也沒有被惡魔誘惑。隻是原來的加三太膽小、對這個世界太失望,他把自己藏起來了,而我就是新的他。”
也許是加三太坦然,加家三位長輩反而打消了疑惑,他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加三被人欺負,加媽媽也教育兒子被欺負了就打回去,不用顧忌太多。看加三現在的變化,隻以為他是被欺負狠了才會下定決心改換性子,隻不過換得太徹底,讓一家人都感到陌生。
但冥冥中他們又感到加三的氣息仍舊存在,當加三站在他們麵前時,他們仍舊能感覺到那份濃濃的依戀和信賴,這也是他們沒有懷疑現在加三的最大原因。
“是,是,我明白。你現在這樣很好,哪怕隻是給自己加個麵具,至少這樣能保護你,但真的不要再豁出去跟彆人打架了,你媽媽和奶奶都非常擔心你。這個村莊不歡迎我們,我們可以隨時離開,你不用想太多。”加雙歎息,轉頭,聲調陡然改變:“這裡是哪裡?那人是……”
加雙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噓,彆怕,彆激動,來,先跟我一起深呼吸。”加三對這個便宜父親的印象還行。
這個男人在經曆過妻子出賣身體來換取一家活命的痛苦後,很快就振作起來,並沒有怨天尤人恨天罵地,更沒有把負麵情緒傾瀉到妻子身上,而是很積極地說:也許有男人或者女人就喜歡我這樣躺著不動的呢,讓我也為這個家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加三母親當然不可能讓丈夫也遭受這種屈辱和痛苦,可有了丈夫這句話,她至少感覺自己不是那麼低賤和肮臟。
但這並不表示男人就不痛苦、不悲傷、不憤恨。加三看到過這男人偷偷流眼淚,看到這男人背著人努力想要讓自己的四肢能動彈,看到他忍著不喝水、不吃太多食物,就是怕給家人添更多麻煩,看到他為了撫慰妻子而低聲唱歌給她聽,雖然那歌聲很難聽。
男人故作輕鬆,反過來努力開導家人,經常給家人說很誇張的笑話,努力不讓自己成為家裡的陰雲,也許就因為男人這份努力,加三的祖母和母親好得跟親母女一樣,兩個女人互相扶持、互相開解,用所有她們能弄到的一切東西,好讓這個家變得更溫馨美好。
原加三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成長,也許受父母影響過多,哪怕經曆了很多磨難,心地仍舊善良得不可思議。
這個小家夥在來到這個村子前,原本也對生活充滿了美好期盼,也有一顆願意和周圍融合的柔軟的心。
但有時並不是你善良就能換來他人的喜歡和尊重,相反有時善良和好說話在某些人眼裡等同於好欺負。
這也是加三在接受原加三的條件,接受了他的全部記憶後,會那麼憤怒,會不顧身體傷勢就跑去為其報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