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三沉默,繼續觀察加雙變化。
加雙常年躺在床上,老頭帶他來時自然不會特意給他穿上鞋子和外衣。
加雙渾身上下就一條破舊短褲,所以他的身體變化看起來也就特彆明顯。
加雙的腳趾突然抽動了一下。
加三挑眉。他這是見證了醫學上的奇跡?如果這藥劑能拿到地球去賣,世界首富指日可待?
似乎知道加三在想什麼一樣,老頭聲音傳來:“這是生命詠歎……的模仿藥劑,但等級和效果已經無限接近生命詠歎,不說煉製失敗的那些,隻成功的這一份,其中所耗費的藥材就夠買下一座三等城市。”
“這是你煉製的嗎?”加三相當心動,琢磨著能不能拜老頭為師啥的。
可這老頭隻想拿他做實驗,一點想要收他為徒的意思都沒有,連讓他做仆人都沒興趣——他之前問過,還想著在這裡打工養家來著。
老頭沒回答。
加三非常有眼色地沒有繼續追問。不過老頭之前說他隻有一瓶這種藥劑,那時他不信,現在他有點信了。
可同時他心中也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值得一座三等城市全部財富的生命藥劑,一個普通的瘦弱男孩子實驗體,雙方價值對等嗎?
如果不對等,老頭為什麼要做這麼吃虧的買賣?
他不知道現今這個世界一座三等城市大約有多少人口和有多大的經濟實力,但怎麼想,能被稱為城市,上萬人口總有吧?也就是說買這樣一支藥劑的錢應該足夠老頭買上萬名奴隸做實驗?
一個相當於一萬?這具不起眼的身體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才能價值一座城市?
加三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老頭放下手中工作,轉過身,“你很麻煩,問題也很多。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是純種夏國人。”
“夏國人?”加三下意識重複。
“你不知道你是夏國人嗎?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懷疑你的夏國人血脈很濃厚。而我給你做過一點小小的血液測試,確定你就是純種的夏國人血脈。”
“夏國人在這裡很少見?”加三剛到這裡時也注意到這裡的人大多身高體壯,臉部輪廓也比較深,但同樣黑色頭發、茶色眼眸,和地球華夏人差彆並不是特彆明顯。
“我來這裡就是因為這裡人的血脈,據說他們混有夏國人血脈,可惜夏國人從紛爭大陸消失得太早,傳說這裡是夏國人最後出海的地方,可惜我來到這裡很多年,也沒有找到擁有純正夏國血脈的人。直到你們一家來到這裡。”老頭說最後一句話時,表情有點微妙。
加三回憶他那便宜老媽和奶奶的模樣,再看加雙,和這裡的人並無多大區彆啊。
老頭似乎看出加三的疑惑,說道:“他們不是,隻有你是。”
“你什麼意思?”加三變臉了。
老頭攤手,“意思就是這一家確實和你有一點血緣關係,但是你的直係親屬鐵定不是他們。”
聽說便宜父母和祖母不是自己的真正直係親人,加三感觸並不深,他剛才變臉不過是因為原加三的記憶在作祟。
原加三的記憶從嬰兒時期開始,他自己不記得了,但記憶仍舊儲存在海馬體裡,現在的加三來了後,因為幫助原加三複仇,並答應會照顧他家人,很順利地就接手了這具身體,包括原加三的記憶也融合得很順利。
加三在融合原加三記憶時,有種在看電影片段的感覺。
原加三的記憶中,他在嬰兒時期睜開眼能清楚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現在的母親,那個為了讓一家人逃脫追殺,為了給癱瘓的丈夫買藥,為了家人能吃幾頓飽飯,為了一家人有個庇護之地,不惜一路出賣自己肉體的偉大女人。
“他們養大了我。”加三這句話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老頭也沒有深究他來曆的意思,隻說道:“你隻要記住夏國人血脈如今在各個大陸都極為稀少,尤其是純種,如果你能撐過這次實驗,我建議你以後出門最好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外形。在魔法研究上,我算是溫和派,如果換了鷹派魔法師,你就慘了。”
加三皺眉:“純種夏國血脈有什麼特殊之處?”
老頭沒有隱瞞他,很大方地告訴他道:“融合並提升。這是經過法師協會公布的,天下所有種族和魔法師公認的研究結果。傳說純種夏國血脈可以任意融合其他種族的血脈,這裡說的其他種族包含但不限於人族,且會完美繼承最強大一方的所有優點,並加強最優點。”
“生殖隔離呢?”加三脫口問道。
“你說什麼?”
加三搖頭,滿臉曰了狗的難言表情:“這肯定不是地球華夏種,絕對不是!”
這句話他是用華夏語說的,隻看老頭表情,就知道他聽不懂。
“所以你的試驗是想讓我和某個異種生孩子?”加三咽了口口水,握緊了手中武器。
加媽媽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腕,緊張地反複問他:“你說什麼?你真殺了傑羅姆?在哪裡殺的?屍體藏哪兒了?有沒有被人看到?你帶媽媽過去,我們得把屍體處理掉!快!”
不用懷疑了,這就是真親爹親媽。加三:“……屍體我已經藏好。”
加三索性把老頭和他的交易約定,以及老頭花園的變化等一起說了出來。
當然,其中關係到自身的部分,他並沒有全說,隻說老頭在他身上做了某種實驗,是什麼實驗他也不知道。
加爸加媽這次沉默的時間要長得多。
半晌,還是加爸先開口:“雖然不知道實驗內容是什麼,但如果是好的實驗,也不會讓那個藥劑師花那麼大代價。你以後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變化就跟我們說。”
加三心想跟你們說又有什麼用?但這是父母對子女的關心,他最終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加媽媽藏住眼中悲傷,摸了摸兒子的臉,勉強笑道:“除了你爸,還有誰知道你昨天一直到剛才都在藥劑師那裡?”
加三回憶:“村裡很多人看見我往村西頭走,應該有不少人能猜出來。”
“那有人看到你從藥劑師那裡出來嗎?”
“除了傑羅姆以外,沒有。但我回來時,守村口關卡的人有看到。”
“那如果有人問起你,你就說早上你就離開了藥劑師的家,後來看天色還早,就去山裡撿了些柴禾,還采了些草藥。”
加媽媽又對加爸說:“這村子不能待了,還好你現在已經開始恢複,等你能走路,我們就離開。”
加爸摸摸自己的腿:“要麼今晚就走?哪怕他們一時找不到傑羅姆的屍體,但肯定會問到小三這兒來,隻要他們有所懷疑,加上他們之前對小三累積的仇恨,恐怕……”
加媽媽咬牙:“要麼讓小三先躲起來,等彆人問起來,我們就說他離家出走了。”
加爸爸思索:“也是個辦法,等會兒你和媽把家裡的錢幣都找出來,給小三準備好行李,趁著天色沒黑,讓小三吃過就走。”
加媽媽又擔心地撫摸兒子的肩膀:“可他還受著傷,路上如果沒人照顧……”
“你帶小三先走,我和加雙後麵趕上。那幫天殺的畜牲!”加奶奶進來了,眼睛紅紅的,說話帶著鼻音,也不知在外麵聽到多少。
“奶奶,阿爸,阿媽。”加三不得不開口了,“阿爸現在的情況根本走不遠,而我們一走就會落了口實,村裡人肯定會追上來,他們都是獵人,我們一家老弱婦殘可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告訴你們這事,是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我們是要走,但不是現在。”
雖然現在走是最好的時機,但加爸不能走,說什麼都白搭。他和加媽媽是能先行離開,但同樣還是那句話,他走了就會讓村裡人坐實對他的殺人懷疑,到時加奶奶和加爸勢必會成為犧牲品。
如果他打算犧牲家裡人,又何必去找老頭做交易?
“可是……”
“我有辦法對付他們,你們彆擔心。”加三有個屁的方法,他隻能見機行事,順便再把老頭拖出來做做擋箭牌,儘量拖延一些時間。
“小三,你長大了。”加媽媽一臉欣慰地道。以前的兒子太軟、太好欺負,有什麼也不肯說,也是什麼事都想自己扛,可不知為何總覺得現在的加三更可靠一些?
加奶奶抹眼淚,“我可憐的孩子,奶奶和你爸媽沒用,苦了你了。湯煮好了,你趕緊吃一點,然後好好睡一覺。”
以前那麼軟的孩子,也不知在外麵被欺負成什麼樣,竟然一夕間性格大變。說到底都是大人沒用。加奶奶哀歎。
聽加奶奶說到睡覺,再加上事情都已經交代清楚,加三心裡一放鬆,一股無法抵抗的極度疲倦就突然席卷而來。
加三腿一軟,差點軟倒。
加奶奶和加媽媽一起抓住他。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快過來,彆在那兒傻站著了。”加爸爸扯開被窩,讓兒子趕緊上來捂一捂。
加媽媽又說要給兒子找衣服。加奶奶也忙不迭地出去端湯。
加三按揉著額頭想提醒加媽媽,家裡的衣服數過來數過去就那麼幾件,他穿的已經都是加爸的衣服。加爸因為常年躺在床上,衣褲幾乎用不著。
可幾年消耗下來,加爸的衣服也差不多都快消耗完了。
加三懷疑加媽媽能否再翻出一件完整的衣服來。
加媽媽果然沒有能再找出一件完整的衣服,僅剩下的那套如今也已經套在加爸身上。但加三之前穿在身上那套肯定不能留了,血跡洗不乾淨,隻能燒掉。
加媽媽出去處理那套衣褲。
加爸立刻就要把衣服脫給兒子穿。
“不用衣服了,我上床窩著。”加三那股勁兒過去,身體不但極度疲累,還渾身發寒,他也怕生病,當下就爬上床,和他爸擠一個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