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身邊的人起身了。

他身形極高,比尋常男人要高,是以如今站起來,頓時遮住了月光,像一座高聳的小山般。

蕭杏花想起他剛說得話,頓時一個激靈,明白過來了。

要,要睡覺了啊……

她小心地抬起眼看他:“睡,睡覺吧,那——怎麼睡?”

“什麼怎麼睡?”他低頭鎖著她的雙眸,淡聲問道。

“我,我的意思是說,你在哪屋睡啊?”蕭杏花連忙乾笑一聲,不知道怎麼,麵皮竟有些發燙,胸口泛起莫名的懼怕。

“我昨日是睡這裡的正房,你——”蕭戰庭清晰地捕捉到了蕭杏花麵上的薄紅,略一停頓,繼續問道:“你打算?”

“我……我這些年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睡,我看你睡正房,我就睡耳房吧!”蕭杏花連忙道。

“不必。”蕭戰庭果斷地道:“你睡正房吧,我去睡耳房。”

“彆啊,你是侯爺,怎麼可以去睡耳房呢,還是我去吧。”蕭杏花連忙殷勤地笑了笑:“這裡的房子比我們家裡大多了,我隨便睡哪裡都——”

“我說了,我睡耳房。”蕭戰庭忽然粗暴地打斷了蕭杏花的話,一字一字地道。

蕭杏花頓時沒聲了。

小心地望著蕭戰庭:“行……我睡正房,你,你睡耳房吧……”

睡哪裡不是睡……正房就正房!

好好的,發什麼脾氣……

第二日一行人等啟程前往燕京城,蕭戰庭命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寬敞舒適得很。蕭杏花帶著女兒和兒媳,竟不覺得擠。這馬車裡麵又有吊櫃和掛袋,還有隔層抽屜等,裡麵放了各樣糕點香瓜茶水,甚至連夜壺都有,真是一應俱全。

佩珩稀罕地看著這馬車,打量一番才道:“這馬車竟比咱家房子都看著氣派。”

蕭杏花淡掃了她一眼:“以後你就住在馬車裡吧?”

佩珩羞澀地抿了抿唇,兩個兒媳婦不由得噗嗤笑起來。

蕭杏花探頭看過去,卻見蕭千堯和蕭千雲正在侍衛的帶領下去騎馬。他們兩個平時哪裡騎過馬啊,現在顯然有些發怵。

就在這個時候,蕭戰庭走了過來,不知道對蕭千堯和蕭千雲說了什麼,隻說得兩個人點頭稱是。

再然後,蕭戰庭站在旁,親自看著他們各自上了馬,並嘗試著向前騎了幾下。

蕭戰庭又對蕭千堯和蕭千雲身後的侍衛各吩咐了幾句,侍衛低頭稱是。

蕭杏花見此情景,收回了目光。

不管蕭戰庭這個人對自己如何,他到底是個孝子,以後也應該是個慈父。

兩個兒子都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以後總會顧著他們,給他們謀取一段錦繡前程吧。

這夏日裡趕路,一路上自然不好受,夢巧兒佩珩她們開始還覺得新鮮,後來便開始有些受不住了,腦袋上汗珠子黏濕了秀發,屁股底下都是一層濕,更兼渾身的骨頭仿佛散了架。

好在她們往日都是吃慣了哭的孩子,如今倒是能忍,並不吭聲。

行車到了傍晚時分,車馬總算停了下來,卻原來是前麵已經到了鳳城縣,當下便停了車馬,下榻鳳城縣驛站。

因當地縣丞早已知曉蕭戰庭並當今七公主殿下要過來,是以擺下酒席侯在這裡了。蕭戰庭便是不會去吃那酒席,自然也難免要見一見,是以一進驛站,根本沒見蕭戰庭蹤影,反而看到一群侍衛並宮女,前擁後簇地圍著個公主打轉。

蕭杏花在柴管家的安排下,自去下榻了東邊的院子,並給兒女們都安置好了。

一時打發丫鬟們取來熱水梳洗過,並燙了腳,整個人就舒服多了,如今隻等著驛站做好飯食送過來了。

她見身邊這兩個小丫鬟倒很是本分,手腳勤快,又都是白灣子縣裡出來的,算是同鄉,想著那侯府門深,總是要培養幾個親信,當下便笑著問道:“熙春,念夏,你們二人,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左右如今無聊,好歹說一說。”

熙春忙福了一福,笑著道:“夫人,我本是咱白灣子縣後溝村人氏,因家裡姐妹太多,實在是養不過來,便將我賣到了縣衙裡做活,托夫人的福,如今才跟著來到這裡伺候夫人。”

蕭杏花聽了,點頭問道:“家中可有兄弟?”

熙春垂下眼道:“有一個弟弟,才兩歲。”

不消再說,蕭杏花自然是明白了,當即笑道:“這年月,家裡姐妹兄弟多,日子自然不好過,不過如今你既跟了我,以後我若能榮華富貴,自然也不會虧待你的,好丫頭,你放心就是。”

這一席話說得熙春彎下了頸子,眼圈都紅了:“謝夫人,奴婢以後一定儘心服侍夫人。”

一時又問起念夏來,念夏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說,後來才低聲道:“我本是被人養在窯子裡的,到了十一二歲,我懂事了,知道那不是好地方,便拚死也要出來。後來險些被打死,媽媽以為我快沒命了,就把我胡亂賣了。誰曾想我命大,活過來了,之後幾次轉手,最後才被縣大人賣下,來到夫人這裡伺候。”

蕭杏花倒是沒想到這念夏竟有這番際遇,不由誇道:“瞧你白白淨淨的,又是個小身板,萬不曾想你竟有這番骨氣,倒是也讓人敬佩。”

念夏越發低下頭:“夫人說哪裡話呢,我這出身,平白讓人瞧不起,其實原本說要瞞著,隻說是被父母賣的,可是夫人寬厚,我終究不好編瞎話來哄你,隻得照實說了。”

蕭杏花笑道:“可彆在意這個,你想啊,你家侯爺還是個白身呢,如今還不是封候拜將,你生於淤泥之中,卻能寧死不屈,出淤泥而不染,這才是好女子,真骨氣。”

這邊正說著呢,就聽到外麵有腳步和說話之聲。

蕭杏花開始以為是灶房裡做好了膳食,可是側耳一聽,卻是不像。

“我等不過是粗鄙婦人,如今竟能有幸拜見公主殿下,實在是我等之幸。”

“公主殿下,真是猶如天人下凡呢,看得我等眼都不夠使了。”

那聲音極儘恭維諂媚之辭,幾乎把寶儀公主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蕭杏花正納悶,就見門被推開了,夢巧兒走了進來。

“娘,當地的官夫人都跑過來了,來拜見那位寶儀公主,圍著她一個勁兒地恭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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