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看女兒媳婦,隻見她們都擔憂地望著自己呢。
“娘,這進宮的事,要不要先等一等,看看爹從宮裡傳出什麼信兒來?”夢巧平時是個潑辣的,可是此時也沒了主意。
“這有什麼可怕的呢,不就是進宮嗎?既然你爹都說了,我是正兒八經的誥命夫人,那我進宮麵聖,原也是應當應分的吧?”
反正進了宮後,她這個無知無識的侯夫人,彆人無論說什麼,她一是聽不懂,二還是聽不懂,要想讓她把正夫人的位置讓出去,沒門,除非讓她死!說大道理她不會,撒潑耍賴她最在行,就不信堂堂朝廷,威武天子,還能讓她個糟糠之妻硬下堂!
兩個媳婦一個女兒聽著這話,心中稍定,可是終究擔心。有意向陪著去,可是宮裡根本沒召見她們,她們也不能進去。
待要找千堯和千雲二人商量,誰知道這兩個人剛才也被召進宮去了。
沒奈何,幾個女人隻能趕緊將自己的娘打扮妥當,準備送進宮去。
據說按照禮製蕭杏花是要穿上誥命夫人的衣服和配飾的,可是她這半截冒出來的夫人,根本沒準備這些,如今隻能勉強把自己僅有的好衣服好頭麵都穿戴起來了。
蕭杏花重新打扮妥當,便急匆匆地上了轎子,前往宮裡趕去。
她在兒媳婦女兒麵前裝得鎮定,其實一坐上轎子,心裡就像有一隻小鼓敲來敲去的。況且這轎子是貴人坐的,她這平日自己走慣路的人反而坐著不習慣,很快便覺得胸口一陣翻湧,幾乎想吐。
好在鎮國侯府處於燕京城裡好地界,距離皇宮也近,沒幾下就到了,這種難忍的折磨才總算停止下來。
進了宮,換了轎子,重新往裡麵去,她偷偷地打量,卻見紅色的牆一望不到邊,偶爾路邊有提著水灑掃麵白無須的男子,還有穿著宮裝的小姑娘。
她盯著那男子瞅了一番,猜著那就是戲文裡所說的宮中太監了吧。
正胡思亂想著呢,就聽得外麵有人說話,卻是說什麼禦書房到了的,她慌忙忙下了轎子,就有個麵色和善的男子,也是沒胡子的,請她下轎子。
“夫人,請進吧,皇上和侯爺都在裡麵候著你呢。”
對方說話聲音分外尖細,聽得蕭杏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她勉強鎮定下來,對這位公公笑了笑,戰戰兢兢地踏入了那禦書房。
待到一踏進去,便感覺這裡氣氛和外麵不同。
其實一路走來,她已經感覺到了這裡的戒備森嚴,兩旁都是拿著刀槍的護衛,一個個嚴肅得像石頭人,麵無表情,怪嚇人的。
可是一進到這個禦書房,便發現這裡和外麵又不一樣。
先不說這裡富麗堂皇的模樣,都能晃瞎了她的眼,隻說裡麵這陣勢,也讓她頗感到頭皮發緊。
正當中擺著一張檀木書桌,書桌前坐著一個男子,穿著明黃袍,戴著金冠,麵上有短須,模樣倒是和之前那位涵陽王劉凝有些相似,隻不過要比劉凝年老一些,看樣子約莫四旬的年紀。
這想必就是當今天子了,也就是涵陽王劉凝的皇帝哥哥,寶儀公主的天子老爹。
而在書桌前方,放了一個繡墩子,坐著的便是寶儀公主。
寶儀公主低著頭,用手帕捂著嘴巴,兩眼紅腫,正在那裡哭得抽噠噠。
就在寶儀公主身旁,站著一行人,蕭鐵蛋算一個,蕭鐵蛋的旁邊,還有一個麵色黝黑的將軍,一個膚色白淨仿若書生模樣的,另有一個,仔細看,卻是一個女人家。
那女人家頗為俊朗,穿著將軍的戰袍,可是看樣貌確確實實是個女人家。
此時蕭杏花一進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千鈞之重。
她硬著頭皮衝前麵的那位天子笑了笑,笑了下後才想起來,這是要跪下來的吧?於是想起臨行前被匆忙告知的禮節,慌忙跪下,規規矩矩地來了句:“民婦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聲音頗為響亮,這麼喊出來後,周圍很是安靜,就連旁邊正準備給皇上倒茶的太監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蕭杏花發現自己的處境一下子尷尬起來,這裡麵不是當官的就是當皇帝的,要麼就是當將軍的,她在這群人中一定是個怪模怪樣的。
不過她硬著頭皮跪在那裡,也沒敢抬頭看。
這個皇上想當她家蕭鐵蛋的老泰山吧,現在當不成,還不知道怎麼羞惱成怒呢,讓她跪,她就跪,反正又不會少一塊肉。
周圍的氣息仿佛凝固了一番,蕭杏花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終於聽到一個聲音淡淡地說:“你就是戰庭的原配發妻,蕭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