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掌櫃當下忙將蕭戰庭和蕭杏花請到了後院,上了茶水瓜果,那邊幾個夥計捧著盒子過來,一一展開來給他們看。
卻見這盒子裡,果然都是樣式彆致的頭麵,那赤金寶釵的花細子上麵一隻蝴蝶顫巍巍地仿佛要展翅而飛,還有那金累絲雙鸞點翠步搖,上麵的雙鸞惟妙惟肖,精致華麗。
蕭杏花雖然並不太懂這些富貴物事,可是卻也知道,這種頭麵看得已經不是金銀料子,而是手工了。
怕是這頭麵的做工費都要勝過上麵的金銀寶石了。
“侯爺,夫人,請看這個——”
那掌櫃顯然感覺到了蕭杏花眼中露出的驚豔之色,便越發向蕭杏花展示道:“夫人您再看這個簪子,用的是萬年根木雕成的,樣式古樸清雅,若是彆個,我可不敢輕易給她們瞧,如今也是想著夫人是個識貨的,才拿出來給夫人一觀。”
蕭杏花看過去,卻見那是一個樣式簡單的簪子,色澤幽紅透亮。
這簪子倒是極好看的,隻是那樣式,那料子,那感覺……
她不由得抬眼看了眼蕭戰庭。
蕭戰庭也正低頭去看那個簪子。
“夫人,這種簪子,鄙店一共隻出了五款,每一款樣式都有不同,另外四個都已經被彆家夫人提前訂了。唯獨剩下這一個,想著留了當鎮店之寶,一直沒舍得出呢。夫人若是喜歡,儘管拿去就是了。”
蕭杏花聽到這裡,也是噗地笑了,問旁邊的蕭戰庭道:“你覺得這個簪子如何?”
蕭戰庭抬眼看她:“不錯。”
“那我就買了?”
“嗯。”
“掌櫃,這個多少銀子?”
“夫人,這個簪子,用的可是幾百年的金絲楠木老樹根,加上手藝費,一根簪子下來怎麼也要九十兩銀子了。隻是小人素來聽聞鎮國侯的威名,知道鎮國侯是為民為國的大將軍,想著怎麼也要給夫人打個折扣,就收夫人七十二兩銀子,夫人覺得如何?”
七十二兩銀子?
這麼貴啊?
蕭杏花有點驚詫,又有點想笑,不由得望向旁邊的蕭戰庭。
“先包起來,送到鎮國侯府,去府裡賬房處報賬。”蕭戰庭淡聲道。
“是,是,小的這就給夫人包起來,夫人走好,侯爺走好……”
走出這如意齋,蕭杏花不由得長歎一聲,彆有意味地道:“七十二兩銀子啊!”
蕭戰庭立在旁邊,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接話茬。
蕭杏花暗罵這人能裝,終於忍不住拉住他的胳膊追問:“你不覺得,當年你曾經做過一個,幾乎和這個差不多樣子嗎?”
當年,蕭杏花還很年輕,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蕭戰庭還是隗繼山下的農家少年。那一年他們在山上收了許多乾貨,拿去城裡賣,賣了銀子後,蕭戰庭說去幫她買個釵子。可是誰知道轉了一圈,發現要麼是樣式太難看相不中,要麼是太貴了買不起。
轉了老大一圈後,敗興而歸。
蕭杏花好生失落。
過了幾天後,蕭戰庭忽然拉著蕭杏花過去看,說有個東西給她。
他神秘兮兮地打開來後,她一看,竟然是個拿樹根子雕成的簪子。
也是這樣材質的樹根子,色澤樣式都差不多。
她看了後,沒說話,接過來了。
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十八年後的蕭杏花,想起這些往事,慢慢地收斂了笑,望著身旁的男人。
當年他送給自己那根雕簪子時,臉上微微泛起的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一樣啊?”她聲音中沒有了剛才的笑意,忍不住再一次追問他。
“嗯,差不多。”他悶聲蹦出幾個字。
“沒想到,原來這玩意兒還挺值錢的。”她真是感慨極了。
當時在山裡,樹根子自然不值錢,即使是什麼金絲楠木的樹根子,在他們眼裡也看不出好。
反正樹根子就是樹根子,比不得金,比不得銀,連隔壁阿嬸家的老銅簪子都是比不得的。
“早知道當初留著了,說不得也能賣個百八十兩銀子呢!”蕭杏花確實是心存遺憾的,當初逃難,離開得匆忙,又是背著這個娃,又是拎著那個孩的,根本不記得這一茬。後來跑出去幾天,想起來了,才後悔,可是也根本不可能回去取了。
“你又不喜歡,留著也沒什麼意思。”蕭戰庭望著天邊的一縷紅雲,語氣有幾分生硬。
“誰說我不喜歡!”那是很長一段時間裡,蕭杏花最心愛的簪子呢。